第三部 人间道 第二十三回 受招安 奸情终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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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娘子只得与锦儿回到马车上,郁郁而归。还好当夜高衙内自李师师处听得消息,自京城赶到桃运山庄,邀母女四娇并众女使同沐温泉浴,联袂共。池中诸娇与这花太岁共效于飞,都来好言劝她,方才逗得她重回开心,拉着她又与高衙内好一处,教她暂且忘了林冲征战沙场之事。

转眼又是半年过去。却说武松单臂擒方腊,宋江兵马终于平定了江南。果如那老军所言,梁山好汉与方腊军拼了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十亭中折了七亭。

且说鲁智深自与武松在六和寺中歇马听候,看见城外江山秀丽,景物非常,心中喜。

是夜月白风清,水天共碧,二人正在僧房里,睡至半夜,忽听得江上声雷响。鲁智深是关西汉子,不曾省得浙江信,只道是战鼓响,贼人生发,跳将起来,摸了禅杖,大喝着,便抢出来。

众僧吃了一惊,都来问道:「师父何为如此?赶出何处去?」鲁智深道:「洒家听得战鼓响,待要出去厮杀。」众僧都笑将起来道:「师父错听了!不是战鼓响,乃是钱塘江信响。」鲁智深见说,吃了一惊,问道:「师父,怎地唤做信响?」寺内众僧,推开窗,指着那头,叫鲁智深看,说道:「这夜两番来,并不违时刻。今朝是八月十五,合当三更子时来。因不失信,谓之信。」鲁智深看了,从此心中忽然大悟,拍掌笑道:「俺师父智真长老,曾嘱付与洒家一句偈言,听而圆,见信而寂,俺想既逢信,合当圆寂。」众和尚,洒家问你:「如何唤做圆寂?」寺内众僧答道:「你是出家人,还不省得佛门中圆寂便是死?」鲁智深笑道:「既然死乃唤做圆寂,洒家今已必当圆寂。烦与俺烧桶汤来,洒家沐浴。」寺内众僧,都只道他说耍,又见他这般格,不敢不依他,只得唤火工烧汤来,与鲁智深洗浴。换了一身御赐的僧衣,便叫部下军校:「去报宋公明先锋哥哥,来看洒家。」又问寺内众僧处讨纸笔,写了一篇颂子,叫与武松,去法堂上捉把禅椅,当中坐了。焚起一炉好香,放了那张纸在禅上,自叠起两只脚,左脚搭在右脚,自然天腾空。

比及宋公明见报,急引众头领来看时,鲁智深已自坐在禅椅上不动了。

:方知我是我平生不修善果,只杀人放火。忽地顿开金绳,这里扯断玉锁。咦!钱塘江上信来,今方知我是我。

武松递上颂子,宋江与卢俊义看了偈语,嗟叹不已。众多头领都来看视鲁智深,焚香拜礼。

城内张招讨并童枢密等众官,亦来拈香拜礼。宋江自取出金,俵散众僧,做个三昼夜功果,合个朱红龛子盛了,直去请径山住持大惠禅师,来与鲁智深下火。五山十刹禅师,都来诵经。

出龛子,去六和塔后烧化。那径山大惠禅师手执火把,直来龛子前,指着鲁智深,道几句法语,是:鲁智深,鲁智深!起身自绿林。两只放火眼,一片杀人心。忽地随归去,果然无处跟寻。咄!解使空飞白玉,能令大地作黄金。大惠禅师下了火已了,众僧诵经忏悔,焚化龛子,在六和塔山后,收取骨殖,葬入塔院。所有鲁智深随身多余衣盗,及朝廷赏赐金银,并各官布施,尽都纳入六和寺里,常住公用。浑铁禅杖,并皂布直裰,亦留于寺中供养。

当下宋江看视武松,虽然不死,已成残废,但仍劝他回京面圣,以求封赏。武松笑道:「哥哥可知,我师兄所言,忽地顿开金绳,这里扯断玉锁,说的是谁么?师兄是在点化我啊。」宋江默然。原来这金绳、玉锁,正是武松平生所放不下的两个女子:潘金莲、张玉兰。智深也要武松放开心中枷锁,以求正果。

武松对宋江说道:「小弟今已残疾,不愿赴京朝觐。尽将身边金银赏赐,都纳此六和寺中,陪堂公用,已作清闲道人,十分好了。哥哥造册,休写小弟进京。」宋江见说:「任从你心!但有一事相托贤弟。」原来豹子头林冲在杭州一战染了疾病,加之常年心情抑郁,竟至风瘫,武功尽废,不能痊愈。宋江要林冲在六和寺养病,由武松照顾一生。

武松道:「自家兄长,自当照顾他。」自此,武松只在六和寺中出家,后至八十善终,这是后话。只因武松对敌有功,伤残折臂,独臂擒了方腊,功劳远胜过其他头领,虽于六和寺出家,仍被徽宗敕封清忠祖师,赐钱十万贯,以终天年。林冲得武松悉心照料,又请当地名医医治,身子也终于渐渐好了起来,两月之后,已可下行走。

又过月余,林冲自觉身子痊愈,虽不能再与人动武,但常起居,已与常人无异。这他在寺中闲逛,百无聊赖,眼见园梅花含苞待放,暗吐芬芳,心中蓦然想起亡,一时黯然神伤,豹眼含泪。

当年他一心回京复职,在沧州处处小心为人,只等高衙内兑现承诺,助他还京,虽屡屡收到子书信,知若贞随他之心甚坚,仍狠下心肠,不予回应。不想仍遭人陷害,险被烧死在草料场中,只得雪夜上梁山。他火并王伦后,见晁盖做事宽洪,疏财仗义,安顿各家老小在山,不由思念落东京,存亡未保,曾将心事备细诉与晁天王,要搬取子上山来。

不想两个月后,他派去搬的心腹小喽罗还寨说道:「直至东京城内殿帅府前,寻到旧府上,闻说娘子被高太尉定为反贼之妇,自缢身死,已故半载。张教头早前亦摔伤身故。女使锦儿念主母恩德,跳井而亡。访问邻里,亦是如此说。打听得真实,回来报与头领。」当时林冲见说了,自此杜绝了心中挂念。

而今受招安后他又立了军功,虽未回京面圣,仍被道君皇帝敕封忠武郎,随时可以回归故地。而他子却受他连累,亡故已久,再见不到人,教他如何不心如刀绞。

自梁山军平定了江南后,林冲见活下来的兄弟已衣锦还乡,心中常存一念:「当年那小喽罗只是闻说,贞娘生死究竟如何,并未亲眼见到。况高衙内那般喜她,如何不去救她?指不定贞娘尚在人世,也未可知?」今他见院中冬梅含苞,想到与贞娘新婚之时,常赞她冬似梅花,夏赛茉莉,一时潸然泪下,思念子之情竟不可遏制,心道:「不亲到东京探寻清楚,究不死心,倘若她当真死了,便一生守坟陪她便是。」当下林冲去见清忠祖师武松,将心中所想,细诉与武松听了。

武松听后,吃了一惊,急劝道:「哥哥休要恁地想。我等虽受了皇封,明面上已非反贼,但朝文武,俱是,心中嫉恨我等的,大有人在。这班人就如兄弟这道袍,洗也洗不干净,又兼蒙蔽圣聪,要想陷害我等,实是轻而易举。便是那贼高俅,而今仍是高高在上,哥哥与他仇深似海,他若知道你回去了,如何不图加害?」林冲摇摇头道:「此番我不为报仇,只俏俏回京打探周全,定不教高贼知道,他如何图谋加害?兄弟莫要担忧。」武松劝道:「哥哥便是打探周全又能如何?若阿嫂未死,这一过八九年,定已安居他处,改嫁他人,说不得已作了高衙内妾。你去见了她,徒增彼此烦恼。」林冲叹道:「若真能见她一切安好,我心方才安宁。如若不然,难以度。」武松劝道:「哥哥此番回去,若知阿嫂确已亡故,只会更加伤心,于你身上这病,无半分好处。医生说,你这病,实因郁结心肺而起,最在心病难调。只有放下心中结郁,方能颐养天年。小弟劝哥哥不如忘记过去,只这里逍遥自在最好。」林冲道:「不防事,我这病已然大好。若她真没了,我若不去她坟前祭拜,余生难安,只怕也活不了多久了。」武松苦劝不住,知他思念子之心甚重,又道:「哥哥一意要去,倘若查知阿嫂真被高贼死,如何不报这雪海深仇?也罢,兄弟便陪哥哥回一趟东京,当真见到阿嫂墓碑时,便替你报仇雪恨,一刀砍了高贼并高衙内头颅来见哥哥。」林冲连忙道:「不消生受,怎能拖累兄弟!」武松笑道:「自家兄弟,何分你我。」林冲急道:「万万使不得。我已然武功全失,使不动刀,早无报仇之念,怎能累你再动兵刃。再者说,你我皆在宋公明哥哥面前立过重誓,绝不犯上作,倘若再动刀,没的辱没了我梁山众兄弟的名声。我此去只图探清归宿几何,求个心安理得,报仇之事,此后休要再提。」武松摇头不乐,沉半晌,说道:「恁地时,哥哥须再将养些时。等年后身子全然无恙时,再去京师寻也不迟。」林冲摆摆手道:「不妨事,身子已经好了,行走无忧。」言罢豹目含泪,拱了拱手道:「只今便去,再多等不得一,万望兄弟成全。」武松叹道:「哥哥若执意今要走,兄弟便陪你去,只当去京城耍一趟罢了。」林冲苦笑道:「兄弟声名播于四海,仅这身行头,一入京师,谁人不知武行者来了?再说兄弟这脾气,到了东京,早晚惹出事来。我此去只图清静探寻,重游故地,无需兄弟相陪。」武松劝说不得,只得道:「如此今便摆酒为哥哥送行,只盼哥哥早去早回。」当下武松唤来三个道童,于梅园内摆下送行酒宴。兄弟二人痛饮一回,畅叙往梁山泊聚义豪情,虽言笑不,心中却俱都心酸神伤。

痛饮已毕,武松派人帮林冲收拾好路上行装,亲自将他送出杭州城十里之外,来到运河渡口。临别之时,武松又送林冲黄金二十两,白银一百两,全作他路上盘。平定方腊之后,武松因建功最大,受封清忠祖师,赏金十万贯,所得财物实乃梁山之最。林冲推辞不得,便收了金银。

武行者将林冲平惯用的一条花递与他,说道:「哥哥须带上它,权作防身。」又唤来两名道人,对林冲道:「哥哥请了,这两个好兄弟,一个叫刘明,一个叫王岩,最是明,跟我已有十年。自兄弟我落草二龙山时,便随我征战沙场,至今不弃,随我作了道人,端是心腹得力之人。兄弟受公明哥哥重托,答应照料你一生平安,如何能放你独自一人去那险恶东京?陪你去时,却说服你不得。现下教他二人与你同赴京城,助你探寻真相,相互也好有个照应。你若不带上他们时,便与兄弟回寺里去吧,回京之事,切莫再提。」林冲见他执意如此,竟将往心腹喽哕送与他作贴身护卫,心中好生,知道推不得,只得含泪答应了。

武松道:「望哥哥早去早回。」又对刘王二人道:「你们当小心在意,仔细保护我哥哥周全。」二人拱手应诺。武松拉过刘明,轻声道:「此去京城,须万般小心,若事情有变,先快马回来报我,不可鲁莽行事。」刘明当即点头,记在心间。

林冲提了花,刘明王岩各伴两旁,与武松洒泪而别。

却说林冲得刘明王岩二人相伴,乘船北上,到了山东地界,又换马车西去,不一,到了东京城郊。先去南郊翠竹岗父故居处寻访,探寻无果后,当夜便入了汴梁城郭。

时值隆冬季节,临近节,天上瑞雪纷飞,城内各家彩灯高挂,不时响起炮竹声声,晚间一片祥和气象。林冲立于旧林府之内,眼见门堂朽败,府内荒草丛生,断壁残垣,十余株大榕树叶落枯萎,显得毫无生气。进入室内,昏黄月光透入窗户,只见上、桌上也都积了灰尘,房中四壁萧然,连往女儿家梳妆镜奁之物也无。随手拉开屉,竟也空空如野,只有一只屉中留有一对木马,正是当年他为子所雕之物。林冲心头一痛,再也忍耐不住,泪水扑簌簌的直掉下来。

刘明王岩守在房外,知道此地不宜久留,若被高俅爪牙知道林冲回了旧居,必生事端,要他快些离开。林冲知道他这旧祖宅因他犯事,人人都嫌风水不好,多年来无人敢来置购,竟成了荒地。他不由长叹一声,顶风冒雪,随二人离了林府。

第二,刘明王岩二人苦劝林冲留在客店中,由他二人四下打探消息。林冲只得允了,将往邻舍姓名告知二人,要他们扮作他远乡亲戚,前去查访。二人回来报时,说访遍周遭邻舍,邻人大多都是新迁来的,只有林府对门茶房王婆尚在。那王婆一口咬定,林娘子不事权贵,殉情自缢;锦儿念主恩,也投井身故。问她二人所葬之地时,那婆子说尸身已被官府抬到火场烧了,因家中再无亲眷,故洒了骨灰,未置地留坟。

林冲哪里肯信,说贞娘还有一亲妹张若芸在世,如何再无亲眷?问若芸现下何在时,二人便又去询问王婆。回来转述王婆原话,说张若芸自陆谦死在沧州之后,便改嫁高衙内做了妾室,居在太尉府里,平足不出府,人踪难见。

林冲心下大疑:「怎地若芸会嫁与高衙内做妾?难道他俩早有瓜葛?若贞是她亲姐,怎会连墓地也不为姐姐安置?焉有是理!其中必有蹊跷。为今之计,只有赚得若芸出来,才能问个明白。」他当下便想亲去太尉府查询,刘王二人哪里肯放,把他死死按住。刘明自告奋勇,要王岩看住林冲,由他去太尉府使钱,好歹也要见上张若芸一面。去了小半,刘明回转告知,说他扮作若芸远房亲戚,给太尉府门管使了五两银子,说要见她时,方知来得不巧,她昨晚已随高衙内赴西效一山庄游玩,数后方才回来。问那山庄名字时,那门管也是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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