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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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盯着上的老者，冷冷道：“你最好还是把话说清楚，这决定了我是逮捕你，还是帮你。”说实话，行凶者的模样让他很意外，苍老、沧桑，经晒的皮肤黝黑糙，布皱纹，嘴也是深的。

头发很短，浅浅的一层白，不见黑发。

这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不，老农民，虽然成了灵境行者，但前半生的时光在他身上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有些木讷，有些悠厚，和他小时候见过的那些田埂老农有着一样的气质。

整埋头耕种，从而丧失了与人社的能力，故而都会显得木讷。

这样一个老头子，怎么就成灵境行者了，还是恶职业？

见到张元清出现在房间里，老人脸大变，身躯剧烈痉挛，似是想起身敌，奈何四肢麻痹酸软，除了痉挛搐，什么都做不了。

“你居然追到这里了。”张叔嘶哑着声音喊道：“小圆，你快走，带北月离开，不要管我。”小圆轻叹一声，道：“不用紧张，他是我朋友。”全身搐的张叔愣了一下，愕然道：“朋友？”一个多小时前，还在静海市人民医院和他搏命的官方圣者，竟是小圆的朋友？她何时有这种朋友了？

小圆淡淡道：“他就是元始天尊！”

“元始天尊……”张叔先是愕然，继而脸一变，眼神里闪烁着复杂，让人不懂的情绪。

小圆没有注意到老人的脸变化，她正看着张元清，低声介绍了一句：“张叔。”

“张叔是吧？”张元清差点口而出：还是本家。及时忍住。

他先向小圆简单的描述了一下事件经过，而后望向张叔，冷着脸，沉声道：“既然是小圆的同伴，那想必是听说过我的，张叔，我需要知道你暗杀白虎万岁的理由，如果这里面有什么误会，我会帮忙化解，如果你有冤屈，我也能替你伸张。”为了加强说服力，他旧事重提道：“寇北月就是最好的例子。”

“……”小圆也望向了上的张叔。

岂料，脸面相的老人声音嘶哑且急切，道：“小圆，别让他带我走，我会为我做的一切付出代价，但你别让他带我走。这么多年，这是我唯一的请求。”听到老人的话，张元清额头青筋跳了一下，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张叔的态度无异于认罪，都意味着他要在公务和私人关系上做出抉择。

是网开一面？还是公事公办？

张元清选择了后者，他冷着脸走向边，道：“很高兴认识你，张叔，但我必须带走你。”张叔看向了小圆。

小圆面难，但看着那张苍老的面庞，那哀求的表情，她还是心软了，横身挡在张元清面前，摇头道：“你不能带他走，逮捕张叔，他死路一条，闹到官方，你保不住他的。”张元清愣了一下，望着小圆美致的面孔，皱眉道：“小圆你不该拦我，他违背了无痕大师的规矩，破了戒，不再是你同伴了，就算闹到无痕大师那里，他也会支持我。”说罢，绕过小圆，走向边。

然而，他刚迈开步子，肩膀一沉，下一秒，张元清就腾云驾雾般的飞了出去，重重撞在窗边，撞的整面墙晃。

他愕然的看着把自己甩飞出去的小圆，像是不敢相信：“你跟我动手？”小圆脸上闪过愧，旋即冷冷道：“张叔的事我会给你一个代，你先回去。”张元清怔怔的看了她几秒，额头青筋一凸起，他没料到是这样的结局，没料到小圆会为了包庇张叔，对他动手。

这一摔没伤筋动骨，却伤了情，张元清忽然发现自己终究只是外人，在小圆心里，无痕大师团队的同伴才是自己人。

一旦双方发生冲突，她会无条件选择自己的同伴。

他心里火气蹭蹭的往上窜，冷笑道：“我可以给你时间，给多少天都没问题，因为是你提出的要求。但是小圆，然后呢？你是能把他杀了给我，亲手把他押去官方？你甚制连我逮捕他都不允许。还是说，你所谓的代，是趁我离开偷偷放人？我今天算是知道了，你本没把我当自己人。”

“你别想。”小圆板着脸。

这时，房间的门被推开，寇北月探进脑袋，没好气道：“你俩吵什么呢？”屋内的对话，他其实听的一清二楚，也知道张叔干了什么事，心情极为矛盾，一边是小圆，一边是元始天尊。

“我今天就是要带走他，谁来也没用！”张元清咬牙切齿道：“你要跟我动手吗，你再把我摔一个试试。”小圆眉头直跳。

看着赌气般的两人，躺在上的张叔沉默几秒，低声道：“年轻人，我不会再害人了，我向你保证。但我真的不能跟你走，或者，请给我几天时间，请不要现在带我走。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PS：错字先更后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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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最后的东西张元清和小圆顿时偃旗息鼓，小圆坐回高背椅，并拢两条长腿，侧着脸对他，张元清也用侧脸对她。

就像刚吵完架赌气的夫。

在‘同伴’和‘正义’之间，他们都没能互相理解。

寇北月就很理解，他知道小圆对同伴的情，小圆是无痕大师最得力的助手，负责招揽、审核、纪录等工作。

除了小部分元老，团队里大部分人都是小圆发展来的，由她考察、接触，最后引荐给无痕大师。

她是无痕宾馆的前台，也是整个团队的前台。

过去的几年里，小圆看着一位位同伴离开，她什么都没说，冷眼旁观着，但每走一个人，寇北月就会看见她孤单的坐在宾馆的顶楼，一坐就是整晚。

他们这类群体，太孤独了，需要志同道合的伙伴才能搀扶着走下去。

寇北月也能理解元始天尊，他永远记得从治安队长家里出来那晚，元始天尊突然说想烟，结果刚一口就直咳嗽。

原来他不会烟。

完烟，他就去干铜雀楼了，哪怕那里是龙潭虎。

而这件事，其实跟他没任何关系。

“小圆，你不是想知道我的过去嘛，正好赶上了，我跟你说说。”上的张叔木然的望着天花板，这位不善言辞的老人，措辞了很久，想了很久，嘶哑着嗓音说：“你们听说过禹省清河县灭门案吗？”没听说过从不关心新闻的张元清心说。

小圆蹙眉思索几秒，道：“一家七口只剩一个八岁小孩的那件案子？”老人看着天花板，声线沧桑：“是***得。”小圆没有惊讶，因为他们这类人，几乎都背着命案，她只想知道原因，道：“为什么？”

“我们这种恶职业，双手沾了鲜血，就像冤魂一样活在这世上，向世人索命。这句话是‘愧为人父’说的，说得真好，我就说不出来。”张叔笑了笑，开始回忆他的前半生。

“我就是一个没读过书的农民，除了种地，没别的本事了。我跟我婆娘生了四个娃，一个出生没多久就夭折了，一个病死，一个被人贩子拐走，最后就剩一个独苗。”

“那年头，大家都活得很艰难，必须没没夜的下地干活才能吃饭，顾不上孩子，每家每户都有活不成的娃娃，能有一个独苗就很好了。”

“我把儿子养到二十二岁的时候，替他娶了媳妇，第二年就生了大胖小子，小孙子可极了，很像他父亲小的时候。”张元清和小圆听着他絮絮叨叨，谁都没有开口打断，因为说起这些往事时，老人眼里是有光的，冲淡了他愁苦的面相。

“孙子长到六岁那年，夫俩出车祸死了，被人撞死的，我听说撞死他们的人好像喝了酒，当场就弃车逃跑了，跑的时候踉踉跄跄，不知道真假。”

“那人的家里在当地很有些势力，有钱有关系，打官司的时候，他家人给他了一份神病证明，然后他就没事了”。

“律师告诉我，神病杀人是不犯法的，我一个农民，不懂法律，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理。\/华/\书\/阁…M._j_h_s_s_d_.c_o_m首.发.更.新~~”老人笑了一声，笑的悲苦且无奈：“呵，没得讲理。”

“我不服，我说打不赢官司，我就进京告御状。他们就带人来打我，七八个人把我按在田埂上，把我的脸按在泥水里，很痛，痛了我大半辈子。后来，每天都有人在我家附近徘徊，他们抢走了我的身份证，不准我坐车。他们还威胁我，说如果不想家里的崽也出意外，就别搞事。所有人都跟我说算了，崽还那么小，总得有人养吧。我想了想，那就算了吧。”

“第二年，我老伴就走了，她就是个眼窝子浅的婆娘，想来想去想不通，就跳河了。”他的声音很平静，仿佛那些陈年往事已经无法动摇内心，只是灯光下，那张黑得发亮的脸庞，似乎愈发愁苦。

“但我不能走啊，我还有孙子要养，我还要供他读书，他已经没了父母，总不能再没了爷爷。种田供不起他上学，我就农闲的时候出去做短工，一块钱一块钱的攒，到他上高中那年，我攒了好几万，想着他大学也有着落了，于是我就去做了一件当年没做成的事儿。”

“那年节，我买了一把快刀，藏在里，坐公车进了城，把那一家两代人全杀了。小娃娃我下不去手，想了想，就算了。”

“事后我逃离清河县，在外面东躲西藏了几年，偷过东西，当过乞丐，心里唯一放不下的是我的孙子，我想等他大学毕业结婚了，再看他一眼，然后就去自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