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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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赵佶进来,顶着两个黑眼圈,呵欠不断。

蔡卞脸一寒,直接就开骂:“陛下不理国政,沉湎于酒乐之间,通宵达旦,不知昼夜,长此以往,将如天下何?!将如百姓何?!”蔡京和杨霖对视一眼,都是无奈地撇嘴,这一来赵佶肯定更不管了。

果然,赵佶脸一变,拂袖而去。……看着皇帝远去的背影,蔡卞一时有些怔住了,这是……我大宋皇帝?

他所经历过的几个天子,都是怕在青史上留下拒谏的坏名声,而不会对臣子言语上的冒犯而当庭动怒。

要知道,当年仁宗皇帝被包拯了一脸唾沫星子,也只是恨恨骂了句:差点被臭汉熏杀。

的大殿,没了娥太监,也没有了皇帝。

蔡京拍了拍自己弟弟的肩膀,苦笑一声,道:“我们明堂议事吧。”大宋文官游宴,动辄就是玩到天明,什么新奇风的花样都有。但是皇帝只要一有这个苗头,就会遭到无情的痛骂。

但那是老黄历了啊,现在的皇帝,权柄之重往往是一言就拔擢个宰相。

当朝的蔡京、王黼、杨霖、蔡攸、高俅……等一众宰相、重臣,都是赵佶一手提起来的,这在以前本不敢想象。

因为除了杨霖和蔡京是正儿八经的科举前几名,其他的都是什么货,几乎是赐同进士出身,没有一个参加过旧科举。

历史上执掌西府的蔡卞难怪会在这几年被贬黜,他辅佐了三代帝王,还按以前的文官做派行事,不被一到底已经是看在蔡京的面子上了。

到了明堂,杨霖抱了抱拳,直言道:“太师,少保,征蕃南线兵马,已然是溃败而逃。王黼身为主将,枢密院当定其罪,奏明圣上。”蔡卞晃了晃脑袋,从对皇帝的不着调和任的执念中走出来,怒冲冲地说道:“王黼狗贼,乃是天子近臣,备受官家宠信,等闲难以动他。”这话说得半点不假,王黼行事乖张高调,多有暴乡里,索贿不法之事。

一次次带着真凭实据的弹劾摆到赵佶跟前,都是轻描淡写地处罚,这次估计也能逃过严惩。

大不了就是在家里缩上几天,等着梁师成引皇帝去见他一面,心一软就都忘了。

杨霖冷笑一声,把张叔夜和湖州厢兵之事一说,明堂中的兄弟二人同时动容。

“竟有此事?”蔡卞有些怀疑,但是转念一想,王黼哪有什么下限,多半是做的出来的。

反倒是蔡京眉一挑,道:“张叔夜乃是徐国公张耆嫡孙,张家是开封府望族,此事或许可以和他们商议一番。”行家一张口,就知有没有,在权斗这方面蔡京比他弟弟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杨霖心领神会,暗暗点头,心道我还真不知道张叔夜来头这么大。

张叔夜本是湖州知府,征缴方腊时,江南十几个州府只有他遵从命令,率兵驰援苏州,又在守明州的时候,立下战功。

于是便和湖州兵一道,跟随大军被调往西南大理作战,没想到遭逢此难。

蔡卞终究还是关心前线战事多一些,问道:“西南局势糜烂,西北倒是高歌猛进,韩世忠麾下将士也比王黼的善战一些。不知道积石山上的兵马,能不能挽救南线。”杨霖沉声道:“何来北线挽救南线之说,北线南线,都得赢!我等布局至此,若是还打败仗,岂不让西南番邦笑话。吐蕃四分五裂,大宋取吐蕃便如犁庭扫,王黼狗贼不行,大不了临阵换将,南线必须给我打回去。”这番话掷地有声,蔡卞仔细想了想,也不暗暗称赞,杨文渊临危不,想的确实比自己周。

蔡京眼皮一抹,轻声道:“文渊,你想扳倒王黼,可能需要些非常手段。”杨霖神一动,蔡京这番话,已经表明了态度。

老贼还是看得清,知道要威胁到他,必须是梁师成这样的人。

而事实上,后世历史把蔡京几次扳倒,夺了他的首席宰相之位的,正是梁师成扶持的王黼。

王黼当了宰相,也只干两件事,一是对梁师成言听计从,二是不择手段打蔡京的旧部。

有了蔡京的帮助,甚至只要有了他不阻拦,自己对付王黼就更有把握了。

蔡京让自己用一些非常手段……杨霖深深了口气,道:“学生先行告退。”看着杨霖的背影,蔡京眼中神复杂,身后的蔡卞还在抱怨:“大哥,陛下这脾气,如何使得。大宋开国以来,历代先帝哪一个不是礼贤下士,善待大臣,虚心纳谏。今天不过是稍微说了几句,便置国家大事不顾,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蔡京收起脸上神回头,笑地道:“二哥,元旦文渊送到我府上几壶好酒,午膳不如到我府上去吃吧。”------------第三百章蔡杨翻为社稷臣王黼和杨霖不同,他没有那么多心腹。

心腹不是想培养就培养的,光是一个忠心就不易得。

随随便便拔上来一个人,能有追随他几十年的人可靠么?

王黼没有一个两淮盐王的爹,他的手下多是梁师成的亲旧之辈,让他们手刃一个进士,谁都得犯嘀咕。

但是王黼乃是特进,官职犹在杨霖之上,他下了命令谁又敢违逆。

所以押送的差人你推我我推你,迟迟不肯下手,却每折磨于他,实指望张叔夜经受不住自己死了,那不是皆大喜。

没料想,张叔夜却是个硬骨头,经折磨却愈发坚

原本的张叔夜四十出头,眉目清朗,衣冠楚楚,气质不凡,乃是一员儒将。

如今却是浑身血污,微闭着眼睛,在来回晃的囚车中一言不发。

几个押送的公人,都是王黼从汴京带出来的虞侯,看着他这副样子恨得咬牙切齿。

走在最前面的一个,一脚踢在囚车上,让张叔夜脖子碰到狭窄的木栏,吃痛之下张叔夜忍不住发出一声嘶嘶的声音。

四个差人一起大笑起来,听得出里面有一丝畅快,对于他们四个来说,张叔夜已经成了一块烫手山芋。

眼看就要到大宋境内,若不趁着在大理处理了他,到了宋境到处都是人,万一走漏了风声他们可吃罪不起。

这几个人不敢怨恨王黼,只能把气撒到张叔夜的头上。

“张知府,你这骨头还真够硬的,莫非是石头做的?”张叔夜冷哼一声,并不答话,显然是到了这般田地,也没把几个人放在眼里。

几个人趁着生火的时候,凑在一块,商议道:“若不下手,到了王特进跟前,必没有我们的好果子吃。”

“你们如此拖延,无非是想让其他兄弟动手,要俺说不如一块下手。这山势陡峭,一会将他推下山去,就说是他畏罪逃跑,脚下一滑跌落而死。”

“就这么说定了。”张叔夜远远瞧见他们聚在一块,便知道聚无好聚,此番多半要结果了自己的命,好去跟王黼差领赏。

他眼光一凝,心道此番或许是最后的机会,他环顾四周,前面的陡坡处,遍布灌木丛,并不是恶石嶙峋,便高声叫道:“本官要如厕。”四人大喜,上前笑道:“还本官,不过是个贼犯官,早晚要剥了你这身官服的,到时候怕是连个黔首都难当。”张叔夜趁着他弯低头解开枷锁的瞬间,撕咬了一块烂掉的衣服,紧紧咬在嘴里,免得一会滚落时咬到舌头。

四个人站在张叔夜身后,互相对视几眼,慢慢靠了上来。

还没等他们下手,却见张叔夜自己挑了个平缓的,侧身一跳进了一堆低矮的灌木中。

四人大惊,叫骂着摸起兵刃,却不敢下去。

年长的几个搬起石头,往看不见人的灌木丛中砸,嘴里骂声不停。

“这一番若是叫他逃了,我们必吃挂落,特进岂会饶了我们。”一个略显瘦削的虞侯,冷笑道:“这厮不逃,尚有威胁,吃饭畏罪潜逃,他还敢面?

莫说这丛林九死一生,便是侥幸活了下来,他最多也就是在大理的穷山恶水,躲藏起来,还敢如何?”其他三个一听,大有道理,又顺着小路到山下搜了一圈,然后准备回去复命。

---汴梁城中,梁师成正在发火,他拍着桌子骂道:“王黼这个鸟杀才,恁是如此无能,我给他争来南线主帅,正是难得的机会,这猢狲就这般不堪大用么?”高俅在一旁,心里乐开了花,我让你一心就知道提拔金睛小儿,让你帮我挤走蔡卞,你就是不肯。

他心里暗,脸上却丝毫看不出来,甚至有些忧虑,弯道:“恩府,王将明是个不知兵的,当今之际,是快些瞒住陛下,想办法帮他遮掩一番。”

“混账、无能的东西,若不是念着咱们之间,互相维护这点情分在,咱家管都不管他。”在场众人,无不在心中冷笑,你不管谁也不可能不管王黼,这金睛小儿在官家面前最是得宠,不保下他来对梁师成的打击太大。

毕竟他的权势,部来自于官家,大宋也就是到了赵佶这里,才有了这么强势的太监。

因为他自己的权柄大,太监作为赵佶的家奴,自然是水涨船高。

既然如此,他就需要维持官家的宠信,王黼在这方面是他的左膀右臂。

梁师成恨恨地骂完,问道:“你们有什么主意?”这时又匆匆跑进一个小太监,说道:“爷爷,兵部侍郎王宁到了,在外面候着,说是要求见爷爷。”

“嗯?王宁?他来干什么?”梁师成暗想:“兵部尚书上个月刚刚致仕回乡,莫非是来送礼的?这尚书之尊,哪是侍郎轻易能补的。不过自己现在正在筹划的几件事,都是兵事,兵部拿到手倒是不错。”想到这里,梁师成在椅上坐了,说道:“唤他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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