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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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南门乃是凯旋门,只有打了胜仗,或者举办庆典才能走。自明末大将李成梁后,冯德麟是几百年来第一个从南门出殡的。

事实上,冯德麟死于北镇老宅中,为了风光大葬,遗体才运到奉天城来出殡。

张作霖亲自主持葬礼,做了几天水陆道场,又开了隆重的追悼会,这才把遗体送往城外安葬。

冯德麟盖棺入土后,张作霖父子连夜返回天津,但葬礼却还没结束。

张作霖说了要风光大葬,按照他的意思,葬礼必须办足七七四十九天。所以在北镇老宅那边,接下来几十天都要摆水席,还要开白事堂会,请戏班子来唱大戏。

台上咿咿呀呀唱着,台下的客人吆五喝六吃饭痛饮。这场面不像丧事,反倒像在办喜事。

周赫煊默然坐在饭桌上,看着热闹的堂会,突然觉很荒唐诡异。

这个葬礼靡费无度,估计要花十多万大洋。而在冯家庄园外,农民们却艰难度,马上就要闹荒了——秋粮将尽,夏粮未收,正所谓青黄不接。

而农民们的态度也值得深思,他们很多借过冯家的钱,被冯家占过地,被冯家催要过租子,按理说应该怨恨冯家才对。

但丧宴的水席却冲淡了仇恨,因为不要钱,大家可以来敞开肚皮吃,一吃就是四十九天。附近的农民庄户一个个吃得红光面,嘴里念着冯老爷的好,似乎冯德麟生前是个大善人。

“赫煊,照顾不周,你不要介意。”披麻戴孝的冯庸走过来说。

周赫煊道:“你重孝在身,就别管我了。以后有什么打算?”冯庸说:“我已经辞去军职,以后就留在东北办学校。不但要办免费小学,还要办免费大学。”果然历史还是回到原来的轨迹,冯庸那个大学,几年下来就能让他散尽家财,不过也为中国培养出一批理工科人才和抗义勇军。

水丧宴开到第三天,就在周赫煊即将返回天津时,冯庸突然召集方圆十里八乡的农民。

冯庸站在开堂会唱大戏的舞台上,脚边是几个大箱子。他掀开箱子说:“这里都是大家的借款欠条和未收的佃租凭据,以前我老冯家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诸位父老乡亲不要计较。从今往后,咱们两不相欠。来人,把火盆拿来!”在周赫煊惊讶的目光中,冯庸把那些借条和佃租全部点燃,扔进铁盆一把火烧掉。

“我草,牛!”周赫煊不低声自语。

庄户佃农们也惊呆了,随之而来的就是狂喜。突然有农民跪地磕头,大呼道:“冯老爷仁义,冯老爷长命百岁!”呼啦啦跪倒一大片,诚心诚意地给冯庸磕头,好多人是一边哭一边笑。这把火对冯庸而言无足轻重,对他们来说却关乎身家命,有人可能因此不用卖儿卖女。

周赫煊好笑地摇摇头,他在想如果换成自己,会不会有冯庸那般气魄。

烧的都是钱啊,几大箱子!

农民们长跪不起,冯庸烧完债据就离开了,他不愿接受这种朝拜。

周赫煊追上去,竖起大拇指说:“五爷,你是这个。”

“别叫我五爷,我都不当官儿了,以后叫我五哥,”冯庸无所谓地笑道,“千万别把我想得多高尚。农民那么穷,赚苦哈哈的钱有什么意思?我以后要实业救国,赚钱就赚办工业的钱!”好嘛,周赫煊这才想起来,冯家还自个儿开着矿山工厂。那才是进斗金的大买卖,完全可以不把农民的几个租子当回事儿。

周赫煊说:“那就祝五哥办学校、开工厂马到成功!”

“借贤弟吉言!”冯庸掏出他的配,拍在周赫煊手上说,“我估计两三年内不会离开东北,这个留着防身。”

“多谢五哥。”周赫煊抱拳道。

冯庸拍拍周赫煊的肩:“一路保重!”周赫煊坐着冯庸派来的汽车返回奉天,然后又乘火车去天津。

车上,孙家兄弟还在讨论冯庸的义举,都说冯五爷是仁义豪杰,比他们老家的地主强上百倍。

周赫煊却玩着冯庸送他的,这是把朗宁M1900,俗称“子”,时下中国人最喜的手

咔嚓咔嚓的声音很快引到孙永浩,这小子看得眼睛发亮,忍不住说:“先生,给额玩玩呗。”周赫煊把扔过去:“改天我帮你们两把,遇到突发意外也好反击。”

“那可好。”孙永浩高兴道。他的功夫不如哥哥孙永振,但法却更胜一筹,在天津靶场练的时候,经常打出好成绩。

孙永浩继续玩着,周赫煊懒得管他,躺在上倒头大睡。这趟是长途,周赫煊选择坐一等车厢,有有桌子,还有专门的餐厅吃饭,不用坐着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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