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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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没什么？”

“确实没什么。”程程淡淡道：“我还做好了一些局，引一些东西出来，替夜翎铺路。”秦弈怔了一怔：“你……是在为夜翎谋局？”

“夜翎的子，本做不了一个合适的王。我若不帮她扫平一切不可控因素，她怕是坐不稳位置。当我扶她安然上位，做个三年五载，到时候她自然也就会了……”秦弈默然看着她，程程神如常。

秦弈想了一想，又问：“为什么不传位鹰厉？”

“鹰厉前途有限，带领不了妖族。”程程道：“我也跟你说过，妖族的血脉是很本的事情，能有多大前途，基本在血脉上就已经注定。我得夜翎，如获至宝，虽然她或许是被你洗过子吧……有利有弊，没了螣蛇凶戾镇不了场，可至少我不需要提防自己的继承人，可以完全信任。”秦弈道：“从你的话里，可以受到你对血脉的极度重视，那么你完全不在乎乘黄血脉至此而绝？”

“并不会彻底断绝。裂谷之下不知何处的乘黄尸骨，不断在唤醒附近的狐狸之属体内远古的神兽因子，只不过能不能唤醒要看运气……或许千年万年也没有一个，或许明天就有了……就像裂谷之上，一条菜花蛇忽然觉醒成了螣蛇，在此之前可万年不见。”

“……这例子可太贴切了。”秦弈道：“所以此事涉及裂谷之下的巨大隐秘，人类修士没来清扫此地，也与此有关？”

“有关。”程程懒懒道：“但具体的我不告诉你。”

“你又不是妖族王后，知道妖族秘辛干什么？”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一阵子，本来程程以为秦弈可能不悦，想不到秦弈的神反而柔和了许多，低声道：“此前误会你了，以为你又在设计什么，却原来是为了夜翎。”

“嗯？”程程似笑非笑：“我若为我自己设计，你不高兴，为了夜翎，你反而向我道歉？在你心里，她比我重要很多对吧。”

“不是那种意思，而是为己为人，给人的观不一样。”秦弈道：“虽然本质上都是为了妖族吧……你是个很完美的妖王，夜翎担不了此任的，还是你自己来吧。”程程淡淡道：“担不了也要担，我没救了不是么？”

“有救。”秦弈递过一份玉简，里面记录了五六种药材：“这几种东西，得其一即可。别的东西都有了。”程程探入魂力浏览了一下，皱起了眉头。

秦弈道：“我本来打算去某些黑渠道看看，但这也只是碰运气，万一没有，反而又费时间。你的伤势拖不了太久的……再拖下去，哪怕有心血为引也来不及了。”程程默默想了一阵，平静地问：“我还有多久？”

“不会超过一个月。稳妥的话，二十天之内就必须取得，因为我还要时间炼丹。”程程忽然失笑：“还好这不是要炼什么七七四十九的丹。否则直接不用找了。”秦弈也无奈地笑笑：“你真的还有心情开玩笑。”

“这里面有一种天心莲，我知道哪里有。”程程收起了笑容，淡淡道：“只不过取得的希望也比较渺茫。”

“嗯？”秦弈神一振：“哪里有？”程程指了指南方：“那边，对你的来处而言，那叫裂谷对面。”秦弈的神有些难看。

来此之前棋痴还代过，无论如何别去裂谷对面……

“裂谷对面，南下不远就有千里山脉，其中有一山叫觑天峰，高达千仞，山顶就有这天心莲。”程程道：“不过此峰是一个叫太黄君的晖修士所有……”

“有主？”秦弈道：“有主应该是好事，不会野生被别人摘走没了，高价易总是有得谈的吧？”程程微微摇头：“易……别拿你那边的情况去套对面。北边算是有序之地，无论正魔都遵守一个规则行事，南边则是无序之地，本不讲任何规则，甚至都没什么正魔可言，只顺心意。而我们妖族则算是分割二者的界限。”秦弈一时不解：“怎么个无序法？强者为尊？血腥混？”

“半是如此，另一半嘛……”程程皱眉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解释，索道：“反正就是你惯常认为的道理，在那边本说不通。你说东西要等价易，他们可能说你放，送你怎么了？你说人都要穿衣服，他们可能也说你放，当场给你看。”

“哈？”秦弈目瞪口呆：“一个大陆的杠？”程程笑道：“不，他们不是跟你杠，而是他们骨子里就没有你所认为的规则可言，或者有意识地打破它。”苏的声音在识海响起：“打破规则超规则的仙道，本是无相以上的境界，不是一般修士可以实现。想要提前验证践行，就会变得很有趣，然后也确实能有另类的突破。往年这种人就从来不缺，我说怎么今世没见到，正魔各宗都一本正经的，还以为此道消亡了呢，原来是被分隔南北，不相往来。”秦弈心中只剩一串省略号。怪不得棋痴说那边非常麻烦，下棋最重规则，他那种人去了对面怎么过子？岂止是麻烦，简直是要命！

第二百九十五章无序之地“因为那边人们的意识完全不同，北边的人过去完全不适应。可能为什么死了都不知道，连著名的大魔头都栽过。所以借着裂谷天堑分割南北，双方主动迁徙，渐渐泾渭分明不相往来。”程程道：“其实那边地域比裂谷以北小了很多，人口也少。”

“混逗比要是多了还了得？”秦弈擦擦冷汗：“怪不得，我说这裂谷对于修仙者又没多难渡，怎么会搞得南北不通的样子，原来是主动不相往来。”程程道：“世上还有很多地方，你所知的很少。所谓的神州大地，也不过是此界一隅。你踏上仙途时间太短……奇怪……你为什么有现在这身修行？”

“怎么了？”

“你修行到底多久了？”

“我是个修行时长两年半的个人修仙者，特长是……”

“特长是勾搭女修。”

“行了。”程程笑笑：“我让鹰厉去一趟。”

“呃？”秦弈一时都反应不过来，这个从一开始思维就是自己去找，还真没想过其实可以让别人去的……

不过想了一想还是觉得不妥。这种属于对程程命攸关的要事，给别人岂能放心？总是要亲自看看才能心安吧。

鹰厉又打不过什么晖修士，必须靠易，可那种奇葩的地方，一般人都应付不来，一旦时间费了就玩完了。

他好歹有苏指点，苏是见过那种人的，有一定经验，不管怎么说也比鹰厉的把握大一点。

“还是我去吧。鹰厉夜翎，在这里有你的局，希望我回来之后，你也把该做的事做完了。”程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知道无序的意义么？不止是不讲道理，而且没有任何约束，是很危险的地方。比如你觉得好端端拜访求购东西，太黄君本没道理杀你……不，没这个道理。”

“我不信完全没有任何规则可言，否则那种地方生灵早都不复存在。便如凡人饿了要吃东西，他要是认为我偏不吃，岂不是早死了？这就是规则，避不过去。人与人之间相处自然也会有一种规则，无非是与我们所习惯的不一样罢了。”秦弈笑笑：“既然有人可以在那里生活，还能一路修行到晖，那我自然也可以。”

“人家从小在那里，意识与你不一样，你不适应。那对你而言就是龙潭虎。”

“难道鹰厉很适应？他还是妖，可能面对更麻烦的局面。”秦弈叹了口气：“事关重大，总是要自己经手才放心。”程程不说话了，美目盈盈地看着他，眼里媚得要滴出水来。

秦弈有点消受不了这种目光，拱了拱手：“命攸关，我速去速回。”说完转身离去。

程程一路目送他的背影，紧紧抿住了嘴。

过了好一阵子，夜翎一阵风般冲了进来：“哥……咦，师父，我哥哥呢？”

“夜翎……”程程目光落在她身上，忽然问：“当初他和你赴裂谷，闯虎，九死一生……你说过，他那是为了什么？”

“为了青君姐姐。”程程眼里水波粼粼，低声自语：“这次是为了我。”说完“嘻”地一声笑了出来，在榻上打滚：“是为了我。”完了，师父疯了。

夜翎挠挠头，忽然觉得有点酸溜溜的，哥哥是对自己好的，但也没这么过吧？

因为我没有师父大吗？

夜翎偷偷看了看前方打滚的汹涌波澜，小脑袋一耷拉，看着一马平川不吱声了。

嗯，当初哥哥说要找个柠檬，找不到……原来不用找，遍地都是。

女人们的思维一发散都会变得很奇怪，其实在秦弈自己心里……必须承认确实有程程的个人因素，但说实话即使不是程程，是他承诺去救的一个普通人，他也会这么做的。

当初得罪大喜寺，为的便是自己本不认识的人们，连一句谢谢也没收到过。

至今遗毒尚在，澄元也不知几时复苏，到时候乾元大能追溯因果，自己这个始作俑者未必能绕得开报复。

那又如何？

该做的总是要做的。

雾霭沉沉，秦弈腾云而上，左右食腐秃鹫惊恐地避开，与当初疯狂攻击的场面形成了极端的对比。

当初一介菜鸟都敢闯裂谷，如今是锻骨腾云双修的修仙者了，便有险地又有什么可畏缩的？

不就是一群混逗比嘛，也不是什么刀山火海。

过不多时，已经抵达棋痴告诫“无论如何也不要去”的裂谷对面。

举目远眺，倒也没什么可怕的觉，眼前是一片荒芜，和北边差不多，人迹罕至的边界处多半如此。更远一些就看见了绿，天际依稀有青山，在云霞之中形貌不定。

那大约就是此行的目的地，所谓的千里山脉，只需要找其中一座叫觑天峰的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