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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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永宁伯这样的臣子被天子视为心腹,而且才具过人,兵事、民政、水利,文韬武略,无所不知,这样下去,以后还得了?置内阁于何地?

几乎可以预见,再等二十年后,集军政大权于一身的永宁伯,徒遍布朝野,大汉社稷将有神器易手之险!

可转念一想,这位内阁阁臣,心头就是涌起阵阵苦笑,如果他将这番忧虑与人说,只怕要被嘲笑杞人忧天,庸人自扰!

一个年不及弱冠的少年而已,纵是如宁国公一般,也不过是武勋,岂能成为莽之

崇平帝默然了一会儿,似在权衡着什么,沉说道:“内阁拟旨,以军机大臣、锦衣都督贾珩,权摄南河河督,全权处置警备洪汛、整饬河务事宜,内阁大学士,刑部尚书赵默协调江南、淮扬等地民政物资,预备救灾。”虽然没有直接说赵默襄赞贾珩,但也基本确定了在河务上的主导权,而赵默毕竟是阁臣,钦差的话语权还有,当更多是辅助工作。

“老臣遵旨。”杨国昌当先应诏,顿首而拜,垂下的苍老眼眸中现出一道光。

果然不出所料,圣上用了小儿整饬河务,但小儿势必不能在河道久待,那时……再作计较。

也不能他们齐一直受小儿的针对,浙独善其身,这下子士林皆知小儿“幸进权“之害,这样齐浙两才能同舟共济,驱逐贾

崇平帝看向好像“欣然领命“杨国昌,目光闪了闪,心头微动。

现在朝堂之中,两争斗暗涌动,用谁去整饬河务都有因私废公、排除异己之忧,只能用子钰先顶一阵了,或有毁谤,或有树敌……反正他们翁婿之间,倒也不用讲究这些。

咸宁都许给他了,勇于任事,得罪一些人也是合情合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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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二章鹦鹉:完了,都完了。

河南,开封府贾珩自递送奏疏后,就在黄河南岸的大堤上驻守下来,主持着军民守护大堤,以备不测。

经过这段时间,开封府城的百姓无不知晓,总督河南军政的永宁伯,此刻就将行辕驻扎在大堤上,而数万京营军卒更是缘河而守,严阵以待,守护着他们。

事实上,经此一事,原本因中原叛而动摇的民心,也在迅速向朝廷归拢。

夏雨仍在草棚外下着,而漆黑如墨的夜笼罩了整个河堤以及河水滔滔的河面,在南堤的树丛下,一座以梁木茅草搭就的草棚中,一灯如豆,橘黄灯光从布帘的隙中透将出来。

翰林侍讲学士徐开,一身官服,头上乌纱帽放在身后以蒲草木板铺就的榻上,伏身在一方以杨木木板搭就的书案,执笔书写。

只见蓝封皮的簿册,一列清秀神逸的字迹显现而出。

其人正在书写《竹窗夜语》笔记,这是这位徐翰林在读书时养成的习惯,已有十多年,这些年写的随笔多在家里的木箱中放着。

借着灯火,依稀可见其中泛黄的一页赫然载着,“崇平十五年夏,中原离初定,余受吏部拣选,履新河南,沿途观兵燹之灾,目疮痍,心实忧痛,驱车行至洛,于总督行辕初见永宁伯……”而新起的一页,赫然以被后世称为热情洋溢的文字记载道,“总督行辕驻节河堤半月有余,永宁伯与军民食宿在堤,通宵达旦,每有险工,身先士卒,其年岁不及弱冠,然练达世情,通晓政务,诚为近年以来大汉才士菁英之佼佼者,其气度恢弘,雍容肃穆……”

“雍容”两字似乎因为原主人在心绪平静下来后,觉得有些不妥,而被划掉,改以“仪容”二字,遂于后来成为文人多加狐疑之处,也在后世成为研究《陈汉国史》引用最多的地方。

此刻,离此座草棚半里外的一座以木料搭就得草棚中,四方大纛旗帜在马灯映照下,随风飘扬,时而带水的旗幡发出“哗啦啦”的沉重声响。

草棚中,灯笼将一道萧疏轩举的身影拉长,倒映在蓬松散的茅草上,蟒服少年掀开手中的图册,剑眉下的目光是思索,分明是在观黄河经图。

草棚外传来脚步声,管河同知关守方提着马灯进来,看向那少年,问道:“大人,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洪汛在侧,睡不着啊,再说将校都未睡,我也不好独自安寝。”贾珩说着,合起图册,提起木几上的茶壶,看向关守方,叹道:“泗州被淹,百姓死伤不可胜计,我现在就担心开封府,这河堤毕竟修的太仓促了,这次纵然能渡过河患,也需好好修缮才是。”洪水可不管他是谁,直接给你溃堤决口,那也只能干瞪眼。

关守方看向面容清俊、年轻的少年,宽道:“大人不必过于忧虑,雨汛虽大,但看着似有渐渐过去的趋势,再坚持两天,应该就无大碍了。”贾珩递过去一碗茶,道:“但愿如此吧。”说着,落座在榻上,道:“方才翻阅图册,为了保漕运,多引水至运河,现在河运两者又搅合到一起,如果水不退,只怕于漕运也有不少妨碍。”自明时弘治年间,刘大夏南下治河,明孝宗就开宗明义对刘大夏所言,“古人治河只是除民之害,今治河,乃是恐妨运道。”关守方眼前一亮,惊喜道:“大人是要治河。”如果得眼前这位勋贵治河,则河运得安。

贾珩摇了摇头,解释道:“我在河南也待不了多久,等防汛事罢,就要领兵班师回京,东虏之事于社稷关涉尤重,我为军机辅臣,当知轻重缓急。”他就是过来救火的一个角,绝不能焊在这儿,不然离中枢太久,就容易为旁人所趁,这和异地恋是一模一样。

关守方目光暗然下来,说道:“河务积弊,深入脏腑,河官积习相沿,贪腐成风,大人这一去,只怕旧态复萌。”贾珩笑了笑,说道:“本官就在神京,说来与开封也不远,况且,时常以锦衣监视留意就是,如有贪渎之事,即刻奏禀圣上,裁选廉直能吏督河工堤堰之事,想来应无大碍。”关守方闻言,怔了下,点了点头。

他都差点儿忘记,这人还是凶名赫赫的锦衣都督,也是,这段时间的共抗洪汛,总是让人下意识忽略其人的年龄和锦衣职事。

就在这次,只听到铜锣“铛铛”地不停响起,继而在雨夜中传来发喊之声,“渗堤了!”贾珩连忙放下手中图册,面凝重,沉声道:“走,出去看看。”又是一次新的汛情,现在贾珩就怕晚上来汛,下雨视线不清,漆黑一团,一旦决堤,洪水面前,众生平等。

贾珩与关守方在锦衣卫士刘积贤的扈从下,大步上了堤,此刻整个大堤隔不多远就搭起一个芦蓬,里面放着炭火高盆,里面放有燃烧的石炭,熊熊炭火燃起,发出一团团光亮,照亮着河堤,更有一队队军卒打着松油火把,巡视河堤。

此刻,听了铜锣敲响,不少京营军将都从草棚中出来可,大批军卒、民夫汇聚而来。

“大人,南下河段渗堤了。”原祥符县知县、权知开封府事的宋暄,头戴斗笠,身披蓑衣,领着几个开封府员吏,急匆匆地过来,年轻面容上是焦急之

此刻这位国舅已是半身透,鞋子都是泥浆。

如果不及时处理,很快就会溃决淹堤。

“前面带路。”贾珩也不废话,让宋暄前面带路,来到事发之处,站在河堤上,看向下方的堤堰,果见河堤岸冲出几个小口,说话间,已有扩大成月亮门之势,好在这会儿水速不快,但洪峰一来,势必要出大问题。

“怎么不下去封堵?”贾珩问道。

宋暄身旁的尉氏县知县焦景行,现在开封府通判,急声说道:“制台,水下暗太多,本站不住,有几个京营的弟兄跳将下去,被冲走了。”这样下去,河水一旦溃决,只怕要淹没此刻,翰林侍讲学士徐开也提着马灯,披着蓑衣,头戴斗笠,随着几个京营小校过来,目光瞥见远处河堤,心头一惊。

贾珩转头看向周围的军将,有参将庞师立、邵超、肖林等将校,还有奋武营参将谢鲸等将校,此外还有谢再义等果勇营都督同知等将校。

而贾族的贾芳以及贾菱同样在河堤上,都是崇敬地看向那蟒服少年。

至于其他将校都沿着河堤布防,一直到归德府。

贾珩将头上的斗笠取下,随手扔在地上,浑然不顾雨水打在身上,面肃然,高声道:“诸位弟兄,我们身后就是开封府城,如果大堤在此地溃决,开封府城几十万父老乡亲都要葬身水中,我们这些人,也逃不过洪水!”沉默片刻,说着,伸手将身上蓑衣迅速解下,道:“诸将听令,跟我上!下去堵决口!”说着,来到河堤近前,轻身一跃,率先跳进冰冷的河水。

看着那大步而去的少年,只在水中现出半个身子的人影,扈从左右的五六个锦衣亲卫愣怔了下,多是惊声唤道:“都督。”

“愣着做什么,都下去。”刘积贤也将斗笠扔下,领着一众亲卫纷纷跳入水中,向着那少年而去。

关守方急声道:“大人。”贾珩高声喊道:“别废话,将土石料都递过来,趁着洪水没来,赶紧打桩补堤。”清朗声音在雨夜中传至极遥,让原本茫然无措的河工,都是心头一震,盯着那在河水中站着的少年。

而这一幕,也让关守方和宋暄等人心头剧震,而后对视一眼,高声喊道:“快,拿绳子,搬木头,上大埽!”而后呼喊着丁夫、军卒,搬运土石望着河堤递送。

随着贾珩跳入,京营的将校也领着军卒成群结队跳入水中,手拉着手开始搬运土石,而原本踯躅不前河工也开始跳入水中,敲打木桩,拦起绳索,架起横木,将蒲草滚成大埽,开始封堵缺口。

这是一种用薪柴、竹木等软草料夹以土石卷制捆扎而成的条石,常常用于构筑堤坝、抢险决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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