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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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锦文面如冰,一言不发,身为三品大员,自有脾

这时,忽而一个书吏进得厅中,看了一眼上首坐着卫康亲王,吐吐。

孟锦文正在气头上,冷声道:“说。”

“大人,方才谢府丞让周捕头骑快马来报,朝廷派来的军机大臣贾大人已经领兵到了府衙。”那书吏低声说道。

孟锦文面凝重,心头“格登”一下。

他为何不惜得罪卫、郑二藩,除了两藩在朝堂上影响力有限,对他牵制有限,也有惮惧这位贾子钰的考虑。

年前年后的邸报,他这几特意找人翻阅过,这位青云直上的权贵,官运亨通,圣眷优隆,如今领京营强兵剿寇,悬佩天子剑督问地方,如是一个应对不好,再被其杀儆猴,冤都没地方喊去。

卫康亲王说道:“孟府尹,既然这位贾大人来了,孟府尹也该去接待接待才是。”孟锦文起得身来,面无表情,拱手道:“那下官稍后再来拜访王爷。”说着,再不多言,领着书吏离去。

待孟锦文离开,卫康亲王将手中的酒盅猛地弃掷阶下,怒骂道:“什么东西!”卓先安霍然变,连忙起身道:“王爷息怒。”

“这姓孟的欺人太甚!”卫康亲王面隐郁,怒气冲冲说道。

卓先安面变了变,低声道:“王爷暂息雷霆之怒,孟府尹说来也是怕事,下官听说神京急递而来的公文上说,这次督军的贾子钰,被朝廷赋以先斩后奏之权,这等大权也就开国时候,太祖、太宗才授予一比公侯巡誉地方,孟府尹心生惧怕,也属常理。”卫康亲王冷声道:“他堂堂从三品官儿,只要不明着违令,哪个敢动他一,本王就不信,内阁那些文官会任由那贾珩妄为!”

“王爷有所不知,这位贾子钰向圣上进言,成立了军机处,现在是军机大臣,未必怕那些文官儿。”卓先安再次劝说着。

卫康亲王面沉片刻,问道:“卓长史,公文上不是说让他节制地方,本王可不在地方官员之列,他再大的权势也动不了本王吧?”

“王爷,此事难说,这位贾子钰说来还是锦衣都督,朝廷这些年一直对宗室都有监视,虽然鲁千户……”卓先安说着,连忙顿住不言,显然后面的话有些

闲散宗室在地方上称王称霸还好,可碰到朝廷大员下来,也难免心存忌惮,别管事后再怎么报复过去,现在炮制你的手段多的是。

“这般一说,需得和郑王府商议商议才是。”卫康亲王心头也生出担忧,喃喃说着,然后屏退着身旁的两位夫人。

卓先安低声道:“王爷,只怕郑王府现在也焦头烂额,他们欠缴的粮税更多。”卫康亲王冷声说道:“如这姓贾的敢胡来,本王就和郑王府联名上疏弹劾这姓贾的,上皇素来优待宗室,本王还就不信了,这姓贾的敢来。”卓先安点头应是。

不提卫康亲王为贾珩前来河南之事担忧,却说河南府衙,后堂之中,贾珩与咸宁公主、夏侯莹、刘积贤来到正厅。

“卑职见过都督。”刘积贤近得前来,拱手说道。

原本在椅子上已有一些坐立不安的洛锦衣千户所的千户鲁庆山,连忙站起身来,向着蟒服少年躬身相拜道:“卑职,洛千户所千户鲁庆山,见过都督。”贾珩面淡漠,从其眼前而过,落座下来,打量着年岁三十出头,着飞鱼服的鲁庆山,沉声问道:“鲁千户,你可知罪!”鲁庆山脸一沉,抬眸望去,道:“卑职不知犯了何罪?”

“将此獠拿下!”

“是。”刘积贤应诺一声,身后锦衣就按倒鲁庆山。

“卑职冤枉,都督,卑职犯了何等罪,要拿下卑职?”鲁庆山心头大急,梗着脖子,看向那坐在小几旁,端着茶盅品茗的蟒服少年。

贾珩道:“河南有,锦衣府以飞鸽传书询问汝宁事宜,你为洛千户所千户,不派人仔细查访,需得神京锦衣府来此,难道无罪?我锦衣自有家法,刘积贤,着人对此獠严加讯问,严查其在河南以来的不法事宜。”刘积贤拱手应是。

贾珩面如玄水,沉声道:“另将千户所的副千户,镇抚全部带过来,本官要一一问话。”刘积贤拱手应是,然后拖住面如土的鲁庆山就向外走。待将人带出去。

咸宁公主诧异道:“先生,这人?先生不问问吗?”

“锦衣之中,上命下从,本官没有时间听他搪,河南之,竟需得京城锦衣府派人才探查出汝宁府情形,可见彼等长期占据地方,大权在握,已受地方士绅商贾的拉拢,对神京也毫无敬畏之心,先行拷问一番,再询问其他锦衣,查问不法之事,—体拿办。”贾珩放下茶盅,说道。

锦衣府也是人,并不意味着就与世隔绝,不受权力和惑侵蚀,而且纵然没有事,他也要顺势清洗地方锦衣。

咸宁公主点了点头,恍然道:“原来如此。”夏侯莹眸光闪了闪,暗暗赞同此言。

这就是锦衣府的规则,只要让上面觉得下面不老实、不忠诚,二话不说,立刻就会换掉。

说话间,洛千户所的副千户范群杰,镇抚田喜成、周宗亨几人纷纷进来,朝着坐在蟒服少年行礼。

几人已得知锦衣千户鲁庆山被处以“家法”,进入厅堂,面上多见惧怕之

贾珩问道:“神京方面几次询问,让洛千户所查察汝宁府情况,尔等为何迟迟不来报告?”范群杰面微变,颤声道:“都督,此事是鲁千户一手经办,他为掌印千户,卑职只掌金书,并不知细情。”贾珩面如铁,冷声道:“鲁庆山渎职,已夺职查办,本官另外怀疑其在洛,或有贪赃枉法、勾结地方之事,尔等几人同衙共事,应知内情,可有检举其恶者,如是让本都督查出来,家法伺候。”说着,将手中的茶盅放在一旁的小几上,发出“哒”的一声。锦衣府的家法,可不仅仅是对付本人,就连家眷也要有所牵连。范群杰脸微变,额头就有豆大的汗珠颗颗渗出。

贾珩冷哼一声,起得身来,走到田喜成和周宗亨面前,沉声道:“田,周两位镇抚,两位司掌刑名,难道就没有话说?”田喜成和周宗亨对视一眼,田喜成道:“都督,卑职知道,这鲁庆山在洛构陷罪名,敲诈商贾大户,索要赎金。”

“就这些?”

“还有,鲁庆山因强抢一家民女,将人家一家三口都陷害至死。”田喜成低声道。

咸宁公主在一旁听着,乌珠盼的明眸中现出一丝厌恶,这等事实在可恶。

贾珩面淡漠,转而看向周宗亨,问道:“周镇抚呢?可有话说?”周宗亨面一整,拱手道:“都督,鲁庆山还与卫王府眉来眼去,多次隐匿奏报关于卫王府不法之事,范副千户视若无睹不说,还为其百般遮掩。”此言一出,范群杰脸苍白,暗道不妙,怒道:“周宗亨,你含血人!”贾珩目带厉地看向范群杰,冷喝道:“范副千户,你好大的胆子!”他方才只是有罪推定,但没想到还真诈出来洛千户所的事来。

监视藩王的锦衣,竟和藩王眉来眼去,怪不得洛千户所不怎么听招呼。

范群杰“噗通”跪将下来,面惨白,急声道:“都督,卑职也是迫不得已啊,那鲁庆山想来蛮横,赵副千户都被他挤走,卑职不得不写其虚以委蛇,但卑职保证,从来没有与卫郑二藩勾连,还请都督明察啊。”贾珩皱了皱眉,疑惑道:“赵副千户?”这时,周宗亨拱手道:“都督,是赵万荣赵副千户,赵副千户和鲁庆山不对付,为鲁庆山抓了错漏奏报神京南镇抚司,两年前就被夺去职位,如今赋闲在家,近况凄凉。”贾珩皱了皱眉,冷笑道:“本官说怎么少了一个副千户。”于是,周宗亨与田喜成两人,将鲁庆山与范群杰的丑事全部抖落出来,包括收受卫、郑二藩的贿赂,不仅是钱财,还有贿赂,而副千户范群杰也被拖下了水,对鲁庆山的事迹也是睁一眼闭一眼,这样一个掌印千户,一个管理金书的副千户,沉瀣一气,欺瞒朝廷。

这就是锦衣府这座衙门的特点,集权于一人,在全部人事都可以换一茬儿的高态势下,本不存在互相隐匿,只看互相检举、揭发,墙倒众人推。

“抓起来,严加拷问。”贾珩摆了摆手,目光冷冷地看向已是面苍白、体若筛糠的范群杰。

“都督,卑职冤枉,冤枉……”刘积贤吩咐着锦衣卫士,拖着嚷嚷不停的范群杰就向外走。

贾珩看向周、田二人,问道:“两位对洛之事知知底,郑、卫二藩这些年种种不法之事,可有秘册记载?”田喜成连忙道:“卑职有一份儿簿册藏在家中。”周宗亨面,也低声道:“大人,卑职也有一份记载。”这同样是锦衣府的生存智慧,不让明着记,就暗着记,以后哪怕是丢出来保命、陷害都是证据。

咸宁公主看着这险鬼祟的一幕,皱了皱英丽的细眉,本能就有些不喜。

贾珩将咸宁公主的神收入眼底,面淡漠,道:“如今本督领兵剿寇,听河南府官员说,郑卫两藩欠缴税粮逾数百万巨,这些年河南府官员、卫郑两藩细情,你们二人整理一份簿册汇总过来,本都督稍后要看,去罢。”

“是,都督。”周宗亨与田喜成二人应命,快步出了衙堂。

贾珩端起茶盅,饮了一小口,说道:“刘积贤,让人盯着他们两个。”刘积贤拱了拱手,就吩咐着人离了衙堂。

见人都离去,咸宁公主这才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道:“先生。”贾珩轻笑了下,问道:“殿下,是觉得有些不喜见这些。”咸宁公主被这笑意晃了下,只觉心漏了半拍,明眸偏转,道:“先生方才好生严厉,不过这些锦衣府互相检举、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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