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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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见贾珩思量着,道:“没什么为难的,等用罢午饭,本去见见他。”这时,怜雪进来禀告着,鱼宴已烹煮好,于是领着在外的嬷嬷,在几案上放下鱼宴。

贾珩与晋长公主用罢午饭,在西园又待了一会儿。

及至午后时分,晋长公主才乘上马车,在贾珩的护送下,返回长公主府上。

在午后未时时分,宋璟果然如约而至。

这位宋皇后之弟,身量颇高,面容儒雅,气度俨然,随着女官进入厅中,落座,品茗叙话。

他先前得圣上召见,也有些惊讶,竟让他迁至内务府会稽司任职郎中,这职位为正五品,却并非朝官儿,而是中旨官儿。

“宋大人,公主殿下与贾都督已在阁楼等候,还请随奴婢过来。”怜雪近前唤道。

“哦,贾子钰竟也在这里?”宋璟闻言,颇有些意外。

“今上午,贾大人护送公主殿下前往查抄忠顺王府的西山别苑,这会儿刚回来。”怜雪解释道。

宋璟点了点头,起身随着怜雪前往阁楼,笑道:“先前一直想登门拜访贾子钰,只是未得公务往来,贸贸然有些唐突,今倒是幸甚。”他的外甥现在就在五城兵马司,在贾子钰手下做事。

说话间,进入阁楼。

此刻,晋长公主已坐在主位,起得身来,二人原本早就认识。

“下官见过晋殿下。”宋璟进入厅中,当先行礼。

国戚比起公主之贵,显然不及,更何况是长公主。

“宋家大哥客气了,快请坐,怎么不见嫂夫人和妍儿,从上元节见过一面儿,倒许久没见着。”晋长公主寒暄说道。

宋璟笑道:“她和妍儿前段儿时间回了娘家住几天,今个儿才去里向娘娘请安了。”说着,转眸看向站在不远处的蟒服少年,笑道:“贾子钰也在,听方才女官说,贾子钰今去了西山别苑。”贾珩微微一笑,说道:“忠顺王在西山的别苑,藏匿有不少贪墨内务府的银子,今才搜查出来,如今宋大人为内务府会稽司主事官,正好核实账簿。”宋璟却道:“代之事,我先前并未涉及,贸然手,不明就里,反而巧成拙,耽搁正事,说来昨圣上突然召见于我,说内务府会稽司正缺主事人,要我充任,我以往并无做过这等事来,唯恐不能胜任呢。”几人客气说着话,开始论及正事。

长公主嫣然一笑,柔声道:“宋家大哥及时过来,真是解了小妹的燃眉之急,现在内务府人事、账目都亟需梳理,正需宋大哥来管着。”宋璟笑了笑道:“公主殿下巾帼不让须眉,我过来,也只为襄理,略尽绵薄之力,府中一应事务,还是以殿下为主。”初来乍到,姿势倒是放的很低,或者说在鸿胪寺为典客这样的小官儿,有多少傲气也被磨消怠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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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一章元:虽然她也很欣喜就是了晋长公主府。

阁楼之中,宋璟与晋长公主客气地叙了两句话,就转而将一双灼然目光投向贾珩,或者说,这位宋国舅其实对贾珩更为热切一些。

宋璟儒雅如冠玉的面容,现着笑意,道:“子钰,然儿前过来说,他的宅邸再有几天就能落成,想着邀请子钰过去庆贺乔迁之喜,这两天,子钰忙着审案子,倒不好贸然打扰。”贾珩笑了笑,问道:“殿下上次就和我说了,说等到那天送上一封请束就是,也不知具体落成是那天?”

“就在三天后。”宋璟笑了笑道。贾珩道:“那待三天后就过去看看。”

“等会儿无事,不如小酌两杯,子钰可千万不要再行推辞了。”宋璟笑了笑,神情真挚而热情。

贾珩道:“明天如何?等明朝会下了朝,我做东,来请宋大人,前段儿时间是太忙,庶务身,一直未能应约,实在抱歉。”在魏王去年过生时,宋璟就提及要邀他小酌共饮,后来一直因事推托,如今也不好再放人鸽子。

宋璟点了点头,笑着应道:“那明我就在门外恭候子钰了。”贾珩连道不敢。

宋璟旋即,面复杂叹道:“明天朝会要议处工部一案,此事也不知要引起多大的风波,子钰为军机大臣,又是主审,不知如何看?”说来,他曾为六品官,除非礼节的大朝,连列席听朝会的资格都没有。

好在这次都一跃而至五品,虽然只是内务府这样的中朝官儿,但所掌钱银度支,都是以百万计,位卑而权重。

先前元所言,其实对也不对,这位宋国舅虽有外任封疆、内廷辅政之志,但也知道一切要将之寄托在魏王陈然身上,只有自家外甥安稳坐上太子宝座,他来才能大展宏图,施展平生才学。

否则,仅仅是以举人功名,又是外戚,在当今天子眼中,不会视为股肱之臣。

“此案应尽快廷议处断,朝廷开以后还有多项大政要办,不能因此事酿成政。”贾珩面—肃,沉声说道。

宋璟点了点头道:“是这个理儿,如今朝局又逢京察,的确不宜再多动了。”自年前年后,先后走了两位阁臣,眼下又要离去一位。贾珩又与宋璟说了一会儿话。

待宋璟告辞离去,晋长公主玉容幽幽,端起茶盅,呷了一口,说道:“他在拉拢你。”贾珩道:“都说外甥像舅,方才看着这话不假。”宋璟还算好的,自馔身份,热切倒不谄媚,而魏王陈然年岁尚轻,就有些沉不住气。

静静听着二人叙话,心头幽幽一叹。

长公主解释道:“本那个嫂子,一共兄弟姊妹四个,宋璟是第三,曾获举人功名,后来出仕,倒是其弟宋琼,是两榜进士,目前在河南为知县。”贾珩道:“这般一说,两位宋国舅,并未得圣上大用。”

“只怕这二年也要重用了,毕竟,魏王如今开了府,不管如何,他是皇嫂之子。”晋长公主意味深长说了一句,而后柔声说道:“说来,皇子成年开府,还是太祖朝定下的规矩,让诸亲王宗藩出来观政办差,算是汲取前明之教训,前明皇子长于妇人之手,不通世情庶务,而为臣下所欺。”前明皇室将藩王当猪养,陈汉太祖就汲取教训,皇子虽同样不就藩,而是在拣选继承人上,以开府观政,锻炼能力。

“有利有弊,前明初立也曾分封诸藩,但建文甫继,急行削藩之策,叔侄兵戎相见,而使帝系偏移,后世子孙殷鉴于此,自然改弦更张。”贾珩摇了摇头道。

“重用宗藩,就容易酿出祸,说来司马晋,才使中原沉沦。”晋长公主面上若有所思说着,丽人原就对这些颇兴趣,又问道:“那为何周、汉之时行郡国之策,得以国祥长存,两周两汉,及至秦、晋之时,反生萧墙之祸,二世之?”贾珩道:“此事说起来复杂,并非三言两语可以说清,不过殿下这个问题问的好,盖因,世无长治久安之国,并无一定之策,不过世移情变,因时因地制宜而已,故而,历朝历代都在镜鉴前朝之治国得失,然又因旁事而祸失国,治兴衰,此起彼伏。”刘邦在封刘姓诸王的时候,肯定想过,秦二世而亡,竟然没有始皇血脉骑兵勤王,结果天下为异姓所得。

司马懿篡曹魏时,估计也想过这个问题。

长公主闻言,面现出思索,道:“可否细言?”贾珩道:“殿下其实问的是两事,如经纬横纵,其一是分封和郡县二制,高下优异,其二是神器谁持,方得长久?”丽人点了点头,美眸焕彩。

的确是经纬横纵。

贾珩道:“其一,先贤多有论述,不需赘言,况且如今郡县制成,但也不是说,并非分封就彻底据弃于外。”第一个问题已经有了答案,州县就是符合古代中国,中央和地方的纵向权力分配方式。

但分封,如果用之于全球布武,却是统治成本最低的方式,各自分封一块儿地,自负盈亏,数百年后,都烂在锅里。

“昔,周天子分封宗亲,封邦建国,以礼乐教化四方,彼时宗亲开疆拓土,驱逐蛮夷,即为宗藩,宗藩者,天子之藩篱也,既为藩篱,当镇四方抵抗外患,如司马氏诸王秉政,将篱笆扎进了自家院中,如何不生祸?而武帝削藩,使众建诸侯而少其力,绝嗣、坐罪失国者,疆土、人口收归中枢,重定州县。”

“篱笆扎进了院子?”普长公主喃喃说着,面上若有所思。

“四夷既服王化,行郡县制而纳归治,对未服王化的蛮夷之地,初始可行分封,以为屏藩,而后再经百年众建诸侯,人口繁衍,逐渐纳入归治。”贾珩道。

分封可以说开疆拓土的利器,什么叫宗藩?就是天子的藩篱,谁家把篱笆扎院子里的?

而周人事实上也一直受戎狄侵扰,封出去,开疆拓土,化夷为夏,然后烂在锅里。

贾珩道:“至于神器何持,方得长久?大权付之于宗亲,则八王之,祸起萧墙;付之于家臣,则门阀林立,豪强士绅;付之于家奴,中唐阉宦恶奴欺主,行废立之事;付之于外戚,梁冀跋扈,王莽篡国;皆不付,尽集权于上,君主时贤时愚,时仁弱时暴戾,如是何解?”这牵涉到横向权力分配,即将权力放在谁手里的顶层设计,才最稳固,最高效?

以人主而言,大抵行制衡之道,士族、外戚、宦官、武勋,无所不用,谁贤用谁,贤时用,不贤时罢。

可人主如前贤而后不贤呢?

人主如是,团体亦如是,六亿神州尽尧舜,终究是一个理想国罢了。

故,世无长治久安之国。

长公主听着贾珩所叙,玉容幽幽,道:“如是这般一说,还真是从未有长治久安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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