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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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帘子挑动,着兰底白花袄子,不施粉黛的凤姐被平儿从马车车厢中搀扶着下,立在实地,抬眸望着衙门上匾额上,以及一队队如狼似虎的番子、厂卫,对上那领头的胖太监了,心头就是一突儿。
这等虎狼之地,她这些天也隐隐听旺儿说过,官衙上都有冤魂嚎哭。
事实上,自大汉太祖仿前明,设锦衣府,太宗设内厂,太宗年间每一次兴大狱,内厂都多是主力,锦衣府反而是协助办案。
而大明内相戴权,除未内侍省内侍,另有一职衔就是“钦差内缉事厂提督太监”。
似受到凤姐的一些恐惧情绪,平儿宽
道:“
,珩大爷等着咱们呢。”闻听贾珩之命,凤姐不由转过丹凤眼看了一眼贾珩,说来也奇,心头不自觉有了几分底气。
“贾大人,请。”那太监再次相邀着。
贾珩与凤姐、平儿连同几个嬷嬷,一同进了内缉事厂衙门,进入西偏厅。
“贾大人,人犯已提至西厅狱房,就等明启程。”内监笑了笑,转而迅速沉下脸吩咐着一个番子道:“去,将人犯带来。”贾珩落座下来,问道:“这次是内卫押送吧?”
“钦犯都是内卫押送,既为大人族人,可向厂公说,由锦衣府卫士南下,也未尝不可。”内监笑道。
“既为族人,当需避嫌才是。”贾珩淡淡说着。
胖内监拱手笑道:“大人光明磊落,小的佩服。”二人说话间,只见一个身穿白囚服,带着手镣脚镣的青年,在四个番子的看守下,来到偏厅。
仅仅才没两天,贾琏神采全无,脸颊凹陷,这时抬头一见凤姐,似有些不敢相认,愣怔半天,开口唤道:“凤儿?”凤姐如遭雷殛,目光一瞬不移地看着贾琏,这次眼泪倒没有夺眶而出,而是面苍白。
贾珩看着夫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的一幕,暗暗摇了摇头,道:“凤嫂子,你们在这儿叙话。”说着,就唤着平儿以及嬷嬷。
那胖太监也向一众内卫使了个眼,然后退出偏厅,将空间留给夫
二人。
然而这时,贾琏快行几步,带着镣铐的哗啦啦声,向着凤姐所在方向扑去,然后错开张嘴言的凤姐,扑到贾珩跟前儿,哭道:“珩兄弟,救我,救救我啊,一切与我无关,我只是奉父命行事……”说话间,已经抱住了贾珩的腿,死死不撒手。
放贵州,遇赦不赦,不,他必须想尽一切办法自救!
凤姐愣在原地,丹凤眼眨了眨,一时间,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只得将稍稍伸起的手……偷偷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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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一章凤姐:好个琏二,竟让她……
内厂衙门,偏厅贾琏抱着贾珩的腿,痛哭涕,苦苦哀求道:“珩兄弟,我并非走私主谋,只是听着父命行事,罪过要轻一些才是,如今怎么也遇赦不赦?”按理大老爷不该和他判罚结果一样,总要有个主从犯。
贾珩给那胖内监使了个眼,其等领着人全部退去,一时间厅中只剩下贾珩、贾琏、平儿与凤姐几人。
贾珩叹道:“朝廷圣旨已下,岂能改易?琏二哥早知如今,何必当初?至于大老爷那边儿原是要判死的,如果不是爵位折抵,留下一条命本不容易。”贾琏道:“珩兄弟,你去
里帮我求求恩典,哥哥不会让你白忙活,平儿是个善解人意的,到你房里伺候你。”平儿这时并未离去,刚刚提着盛
酒菜的食盒进来,闻言,容
倏变,一张眉眼如画的脸颊“腾”地红成一团云霞。
凤姐忍不住啐骂道:“什么下东西,珩兄弟就是不帮你,平儿也是他的!”贾琏:“???”平儿不是凤儿的陪房丫鬟吗?怎么就成了珩兄弟的,所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莫非……
贾琏目光眯了眯,不由看向凤姐,再瞧了一眼贾珩,心头咯噔一下,难道凤儿和他?
不,不可能,凤儿夙来是洁身自好的。
但如果是,他发现自己似乎没有……那般愤怒?甚至还有一些隐隐的兴奋?
这当然不是觉醒了什么绿帽奴心理,而是贾琏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或许他可能有救了?
贾珩皱了皱眉,凝眸看向贾琏,低声道:“琏二哥趁着还有时间,和凤嫂子话别吧,她给你准备了一些酒菜,你先用着。”贾琏再次扬起脸看向贾珩,桃花眼中淌下泪来,道:“珩兄弟,我这一去贵州,再也没有回来的机会,遇赦不赦,连个盼头也在没有,凤儿她们该怎么办才好?”贾珩摇了摇头,斟酌着言辞。
毕竟总不能说,汝子吾养之,汝勿虑也。
最终还是不知如何劝解,只得转头看向凤姐,此刻凤姐从平儿手里接过食盒子,伸出手来开始摆着酒菜,道:“凤嫂子,你劝劝琏二哥。”许是酒菜的香气,勾起了贾琏肚子的的馋虫,这时松开贾珩的腿。
贾珩也不再多言,出了偏厅,平儿也随之出了偏厅,二人立身在廊檐下,眺望着内厂衙门高高的围墙。
“平儿……”
“珩大爷。”
“你先说。”贾珩点了点头,看向平儿,此刻少女因是探望贾琏,着装素雅许多,上着鸭卵青底子五彩秋菊纹样缎面对襟比甲,内穿松花镶边灰
方口立领偏襟长袄,下着淡青
百褶裙。
平儿心头微羞,道:“大爷先说吧。”贾珩道:“琏二哥方才慌不择言,你别放在心上。”平儿:“???”贾珩目光转而看向远处,徐徐道:“纵是讨了你,也不会因着这个缘故,你不是货物,随意可以给来给去。”想起平儿的结局,最终应是卖给了富商,不得不令人唏嘘。
平儿心头一震,明眸定定看向贾珩,颤声道:“珩大爷……”贾珩笑了笑道:“想来这时候,我纵是讨你,以你的品格,你也不会离着凤嫂子跟前儿的吧?”
“大爷,我……”平儿抿了抿粉,垂下了螓首。
贾珩轻笑了笑,道:“好了,不用说,我都知道。”平儿“嗯”的一声音,心头有阵阵暖涌过。
另一边儿,贾琏已是抱着凤姐的胳膊,面带道:“好凤儿,我的好凤儿,难为你想着我。”再对比大老爷,大太太现在也没见着探望,如今的他何其有幸。
双手拿起筷子,夹着菜大快朵颐。
“这时候倒是记得我的好,以往去哪儿了?”见着贾琏狼虎咽,凤姐柳梢眉倒立,冷声道:“还有你方才胡吣什么,什么平儿给珩兄弟。”也不知为何,发现悲伤过了劲儿,再回头看自家丈夫,似没有多少前几天的心如绞痛,反而自己都平静的让自己心慌。
凤姐说着,将酒杯递给贾琏。
贾琏正吃着荤菜,接过酒杯,顿时一饮而尽,两侧凹陷的脸颊浮起浅浅红晕,往奕奕神采似都回复了几分。
贾琏风卷残云着,凤姐给贾琏斟着酒,连吃了四五杯水酒。
贾琏脸颊、眼窝都是泛起红晕来,但看着手中的镣铐,忽而放下酒杯,紧紧抓住凤姐的手,声音中带着哭腔:“凤儿,你得救救我才是啊。”
“现在爵位没了,什么都没了,我自身都难保,怎么救你?”凤姐心头一阵烦躁,冷冰冰说道。
贾琏急声道:“你去求求珩兄弟,他一定有办法的,只要他想法子,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儿。”
“方才他说的什么,你没听见?圣旨既下,上哪儿求恩典?”凤姐冷笑说着,打开了贾琏的手,旋即面发苦,叹道:“现在谁也救不了你。”贾琏脸
渐渐黯淡下来,似颓然地接受了这现实,过了会儿,忽将灼灼目光看向凤姐,问道:“那我
放之后,凤儿你怎么办?”凤姐递过去斟
的酒盅,冷哼一声,道:“还能怎么着,伺候老太太而已。”不然呢?
或许等老太太百年之后,她能回着娘家,再行改嫁吧?
也可能像珠大嫂一样守着活寡?
可她膝下也没有哥儿,连姐儿也没有。
想到此处,竟觉一阵悲从中来,不等贾琏接过酒盅,一口饮尽,因喝得急了,“咳咳……”不停。
贾琏叹了一口气,将一双惺忪的醉眼看向凤姐,留意着神,道:“凤儿,若我一直回不来,你就再寻个好人家改嫁过
子罢。”凤姐刚刚将酒水一饮而尽,正自沉浸在一种难言的情绪中,这下就有被戳破心事,柳梢眉倒竖,恼怒道:“扯你娘的臊!你也不用试探,没有老太太的口风,我上哪儿改嫁?丢的是贾家的人!”贾琏拉过凤姐的手,道:“我这哪是试探?我这辈子大抵是回不来了,不能让你苦熬着,我要不给你出个招儿?”凤姐闻言,丹凤眼眯了眯,低声道:“什么招数?”贾琏眼珠左右转了转,附在凤姐耳畔,低声说了几句话。
凤姐霎那间,一张原因饮酒而坨红的瓜子脸红润如霞,怒道:“这种混账话,亏你说的出来!下种子,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摸狗戏
,你看错了人!”好个琏二,竟让她偷小叔子!
贾琏道:“凤儿,这世上就没有不偷腥的猫,你以为他屋里那二尤是摆设?只怕尤大嫂也早早爬了他的。”
“给你戴一顶绿帽子,你还眼巴巴求着?”凤姐冷笑一声,咬牙切齿道。
她怎么就找了这个胡球曩的下东西!?
贾琏苦笑道:“我这不是为了你好,再说,你若大能成就了好事,借着人家的势,将来也好救我一救,如有个一男半女,为我传承香火,我这辈子也算是对得起列祖列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