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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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多半是起了抄没充入国库的心思,说来,还是当初三河帮肆东城,抄出的钱财,给天子的一些刺

但终究还是要将一些吃相,没有具体的罪名,就夺人家资,天下士族文人势必口诛笔伐。

贾珩沉声道:“圣上,晋商有今,系为当年互市,彼等借蒙古商路与女真做生意,贩卖铁器、军火予女真,如今东虏这般势大,多有其一分助力。”崇平帝沉半晌,似在权衡利弊,道:“此事,依然是你来主持,朕让内厂协助于你,暗中布置,万万不可打草惊蛇,走漏了风声。”贾珩拱手拜道:“圣上圣明。”天子果然心动了,谁也阻拦不了天子抄家发财的心思。

“圣上,如今晋商商会借杨思弘之力,似要手户部的盐务整顿。”贾珩低声道。

崇平帝面默然片刻,低声道:“此事,杨阁老并未上疏提及。”贾珩点了点头,遂不再纠结此事。

崇平帝转而又问道:“平安州节度使崔岭,既涉贾赦走私一案中,卿以为当如何惩治?”贾珩沉声道:“平安州直面胡虏,为兵家必争之地,当拣选忠贞恪勤重将戍守,否则,与敌虏暗通款曲,在战时恐有难测之事,臣以为,对崔岭其人,应以戍边多载、劳苦功高,擢升神京,调至五军都督府任都督同知,而后再行诘问,至于平安州节度使一职,臣举荐奋武营都督同知戚建辉接任。”如果去看大汉的舆图,就会发现平安州(朔州)、大同、宣府(张家口宣化)三大重镇,构成了一个直面蒙古诸部的防线,而平安州相较而言,更为深入敌境。

如果平安州一失,胡虏就可直扑山西重镇太原,一旦太原再有闪失,那时就是天下震动。

“崔岭久镇平安州,掌兵四万,又直面蒙古诸部,如今正值查边,不宜节外生枝,况大同、宣府等地兵将,听闻也屡有走私贩私之事,朕之意,眼下不好擅动,俟北静王查边归来,如彼等识大体,于大节无亏,朕网开一面,倒也未尝不可。”崇平帝思忖着贾珩的“明升暗降”之法,觉得尚可,只是需要再缓一缓。

贾珩默然片刻,拱手说道:“圣上圣明。”如果按照他的意思,自是将大同、宣府、平安州一线的领兵将领,重新考核裁换,以防敌寇在北平受挫后,借道漠南蒙古之察哈尔诸部,威重镇太原。

只是天子自立军机处后,愈发有着主见,当然也是因为事有轻重缓急,唯恐反了崔岭,再惊吓到了大同、宣府等一干将门,引起一些不可测的事情。

道理明摆着,边将股之下都是一堆屎,再给与严惩,谁还配合你裁汰将校?

说来,这崔岭早年还是他贾家荣国公的部将,其有一女嫁给了北静王为侧妃,天子此举许是考虑到北静王的受,也未可知。

崇平帝沉片刻,终于提及贾赦之事,说道:“神威将军贾赦,据内缉事厂讯问,详察其恶,录于口供,其恶已彰,卿为贾族族长,以为朕当如何处置?”这是在问着贾珩,这是对军国重臣的尊重,毕竟是同族族人。

然而,贾珩面一整,拱手道:“国法煌煌,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自当依律处断,遑论如今朝野瞩目,群情愤,圣上依律处断即是。”贾赦连抗都没抗住,基本都招供了,之后的程序,完全取决于天子的心意,而因为事涉边将,反而不好付有司论处。

崇平帝脸微顿,沉声道:“如以走私胡虏,当处以大辟之刑……”贾珩心头一顿,暗道,那就处以大辟之刑!

但不知为何,他隐隐有一种直觉,猜测崇平帝应不会祭起屠刀。

无他,因为平安节度使崔岭都被下,那么单论贾赦死罪,好像也说不过去,而且也容易惊着边将。

说来说去,还是和边镇走私活动太过猖獗有关,如是普通百姓,早就论死,甚至累及家人。

这终究是一个人治时代。

但他又不可能说,赶紧处死贾赦,赶紧的!

崇平帝想了想,低声道:“念贾赦终究为荣国之后……戴权,让内阁拟旨,褫夺贾赦一等神威将军爵,将贾赦父子放贵州,遇赦不赦。”值得一提的是,明时多将人放岭南、海南、云贵等南方等地,因为北人南、南人北,才有惩罚之意,只有至清时会放至辽东。

贾珩凝了凝眉,心头叹了一口气同时,将贵州土司近期几有复叛之势给咽了回去。

说不得贾恩侯放到贵州,于龙场悟道,然后平叛土司,建功立业,他也不好阻碍,只是褫夺爵位,遇赦不赦?

不过,总归而言,崇平帝还是没有赐死贾赦,或者说,这是“刑不上大夫”的风气所致。

放之刑,源于舜帝放四凶,多为贤君明主恤刑的退而求其次选择。

“其实,还有因我正在领兵之故,有意无意间,给了恩典。”贾珩思量着。

一位领兵大将,族人犯法,又非谋反之罪,将其同族一下子人头落地,面子上也不好看。

可是爵位呢?夺爵之后,后续除不除爵,天子其意不明,或许有意留着施恩的余地。

崇平帝似也在思量爵位传承之事,沉了一会儿,问道:“贾卿,荣国一脉,香火似无人奉祀?”贾珩面一肃,拱手道:“贾赦尚有庶子,嫡弟。”崇平帝皱了皱眉,冷声道:“父子同罪,焉能再奉香火?”意思是这一支都有大病,全员恶人,需要改换宗支,或者说,崇平帝就不想再给荣国府机会了。

贾珩心头一时无语,觉崇平帝有些地图炮了。

比如贾兰,情还是不错的。

崇平帝忽而将一双沉静目光投向贾珩,问道:“贾卿,原为宁府庶支吧?”贾珩怔了下,沉声道:“回圣上,臣祖上原为宁国公之庶支,蒙圣上简拔,授以兵事,才有今之爵禄,臣纵粉身碎骨,也难报圣上恩德。”他的爵位,全由自己立功而来,如果没有天子重用,也不可能。

崇平帝打量着贾珩,目光意味深长,说道:“那你先祭祀着荣国香火,荣国爵位承续,无功无德……容后再议。”上次听梓潼所言,咸宁似有倾心子钰之意,如以上次礼部奏请“民间兼祧,礼以义起,应为礼法常例,以咨上下遵循。”,如能以其尚咸宁公主,皆为正,倒也算皆大喜。

不过,还是要看对虏战事如何……先留个口子罢。

事实上,崇平帝也需要笼络贾珩这位统兵大将,还有什么比翁婿关系,更牢固的?

嗯,有,郎舅关系——妹夫和大舅哥。

贾珩一时间揣摩不出天子的心意,倒也不好说,他为族长,原有奉祀先祖之责。

崇平帝不再提此事,而是改口说道:“南边儿盐法整顿也不顺遂,昨,杨阁老建言于朕,林如海威望才干不足全权担纲革盐法之弊重任,应派内阁大学士齐昆南下,提督盐法革新事宜,子钰以为何如?”谈论到这一步,已经不是军机枢密,而是具体的政务,这也是南安郡王、北静郡王等一干军机大臣与贾珩最大的区别。

崇平帝绝不会去问这几人这些问题。

贾珩道:“正要和圣上禀明,年前,户部的梁侍郎和都察院的于大人,奉旨南下淮扬,察察凶,至今并未查出谋害扬州林盐院的幕后凶手,因为侦缉方向有误,最近倒是严令扬州府县官员抓捕了不少私盐贩子……而锦衣府指挥同知陆敬尧当时自行其是,致锦衣府于淮扬之地的人手伤亡惨重,臣不久前急调河南、江西两地锦衣府府卫,赴扬州侦察,倒是摸清了一些底细,此间细情,汇总于疏,还请圣上御览。”说着,从袖笼中取出一份儿奏疏,呈递过去。

这才是他今面圣奏事的关要,革盐法之弊,他必须上一手。

单纯的署理军务,难免要受齐乃至以后上台的浙掣肘,如果能在财权上上一手,主导盐务革新,以此保证军费供应,对打赢对虏战事也能有所裨益。

但怎么介入?不能一下子伸手,需要向天子展示能为。

崇平帝让戴权接过奏疏,垂眸阅览着,奏疏字数很多,不知不觉间,脸刷地沉,目中煞气隐隐,沉声道:“扬州盐商,上宗藩,下连封疆,彼等竟如此胆大妄为?”奏疏不仅详细记载了扬州盐商在江南、淮扬等地的奢靡生活,以及与地方封疆大吏的游,这些原本都在锦衣府的记录下,另有一条让崇平帝都如鲠在喉的记录。

“齐郡王,府中典客许绍真,与盐商汪寿祺过从甚密,齐郡王多受其资银。”贾珩见到崇平帝的脸,心道,果然这一句真正戳了天子的肺管子。

他从来就没有放弃关注齐郡王。

最近因为改制锦衣府,镇抚使换上自己的人,真正彻底执掌锦衣密谍,第一时间加大了对齐王府的探事力度。

贾珩拱手道:“圣上,商贾本狡猾诈,为求自保,势必广织罗网,如今刺杀扬州林盐院的那桩案子,臣也没有太多实证,不过扬州盐商游广阔,与江南藩臬两司官员过从甚密,圣上拣派阁臣南下督导盐务,臣以为可行。”崇平帝闻听此言,面幽幽,心头闪过一丝冷意。

有些话哪怕贾珩说的隐晦,以这位天子的心智,已然明其本末。

只怕两江官员,与盐商耳牵面热、相勾结,在地方上已呈尾大不掉之势。

而两江向来是浙的大本营,那么杨国昌派手下干将齐昆南下整顿盐务,自就说得通了。

贾珩见崇平帝陷入思索,也不再多说其他。

如果没有掀起血腥腥风的魄力,整顿盐法想要大获成功,几无可能。

而究竟派不派齐昆南下,就看天子的心意了。…………

就在贾珩与崇平帝奏对之时,贾母也换上诰命大妆进,求见居住在长乐的冯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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