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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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钗也近前唤着林如海,说道:“见过林姑父。”待林如海点了点头,然后坐到薛姨妈身边儿的绣墩上,静静看向正在叙话的父女二人,心头难免生出一股羡。

贾母笑着看父女重逢的一幕,轻声道:“玉儿,你爹过来,你们好好说说话。”林如海上下打量着黛玉,笑道:“玉儿,比着在江南时候又长高了一些。”虽在江南见过,但林如海在扬州心盐务事宜,父女两人其实见面不多,勐一见,发现黛玉又长高了一截。

不得不说,黛玉这个年龄的女孩儿,几乎一天一个样,过了年以后,原本韶颜稚齿的脸蛋儿还有几分稚,如今一眼看去,已有几许亭亭玉立的意味,而郁郁眉眼间更有一股柔美的女儿家气韵无声溢。

那种我家有女初长成的喜悦,在林如海心底涌起。

林黛玉近前而坐,着众人目光打量,芳心一时间有些娇羞,粲然星眸是好奇之,说道:“爹爹什么时候到的?”

“也就刚到,到你外祖母这边儿看看你,如今见到你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林如海笑了笑,温和道。

秦可卿这会儿也向着林如海行礼,说道:“见过林姑父。”林如海则是起得身来,朝着秦可卿点头致意,这是对一位武侯夫人的尊重。

贾母笑意慈和地看向秦可卿,笑着说道:“可卿,你可是稀客,好久都不来我这荣庆堂一回了。”这荣庆堂,秦氏过去并不时常来,如今倒是有些破天荒头一回的意味。

秦可卿落座下来,笑靥似花道:“最近临近过年,府上事务繁芜,多少有些不开身了。”

“这都快过年了,珩哥儿没过来吗?还是说你没有寄送过去书信。”贾母又关切问道。

秦可卿柔声道:“昨个儿送了书信,说是快回来了,但也没有具体说着子,也不知能不能赶在上元节前回来。”凤姐笑了笑道:“珩兄弟离京时候,不是说过能赶上元宵?”秦可卿轻笑道:“应该是吧,金陵离这边儿距离也不多远。”贾母转而一脸笑意地看向凤姐,问道:“凤丫头,后院请了戏班子吧?这大过年了,也得热闹热闹才是。”凤姐笑了笑道:“蔷哥儿南下买来的戏班子,即刻就能唱着,等会儿在天香楼唱着戏,老太太等会儿一同过去听戏。”贾母笑了笑道:“如海,等会儿晌午一同吃点儿饭,也听听戏。”林如海点了点头,算是应下贾母之言,不过等下也是和贾政一同谈论朝局。

不提贾家与到京的林如海叙话,却说韩宅,书房之中——韩癀站在轩窗之前,负手而立,眺望着外间绿意盎然的芭蕉树,低声说道:“李阁老到了哪儿了?”

“已经入了三辅,这两天应该能到京城。”颜宏在不远处回道。

韩癀闻言,手捻颌下胡须,一时沉默不语。

自他帮着天子拟诏分江南为两省之后,内阁首辅任命之特旨尚未降下,而李瓒偏偏这时回京,又是载誉而归。

虽说应该不会反复,但天子心思也难说。

颜宏近前一步,低声说道:“兄长,林如海最近也进京了,林如海与永宁侯是姻亲之家,进京之后,贾定然势大,兄长为何不反对李守中担任安徽巡抚?”现在的贾珩,不知不觉在一些清文臣眼中成为了贾的魁首。

如封疆大吏有着史鼎、李守中两人,现在又来了一个林如海至户部为官,声势更壮三分。

如果再加上贾政的通政司通政、工部侍郎的秦业,贾之说还真有几分可信度。

或者说原本贾代善和贾代化兄弟苦心经营的底蕴遗泽,除却王子腾之外,皆为贾珩这位新任贾族族长继承并发扬光大。

可以说贾史王薛四大家族再次引起了一些文臣的警惕,或者说是浙的侧目。

而如今的大汉朝局错综复杂,浙楚齐三再加上贾珩这股新兴势力,以及四王八公等旧武勋。

真正做到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谁都难以一家独大,而这恰恰是崇平帝期望看到的。

韩癀皱了皱眉,说道:“天子心意已决,而那李守中又为士林清,孝悌廉直之名传遍江南,我纵是想要反对,也无从谈起。”颜宏冷声道:“兄长,上次沉节夫来信,提及永宁侯在江南颇多跋扈之举,于疆臣人选颇为自专,如今更是任用姻亲,罗织羽之心,昭然若揭!”在沉邡递给韩癀的书信当中,对贾珩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话,安徽巡抚以及江左布政使司的人选,竟然不问他这么一个两江总督的意见作为参考。

韩癀默然片刻,叹了一口气道:“杨阁老之言,如今思来,似也不无道理。”大似忠。

韩癀下心头的一丝烦躁,转过身来,落座下来,端过一旁的香茗,看向颜宏,说道:“南京户部出缺儿,原国子监祭酒刘瑜中最近会调任南京户部担任侍郎。”先前南京户部尚书潘汝锡一案,导致尚书和侍郎空缺儿,显然不可能长久空悬。

而南京户部掌钱粮,能够对南方士人有所限制。

其实不仅是南京户部,南京兵部以及国子监也在议定选官。

颜宏面微变,疑惑问道:“兄长这是让齐中人前往南京户部?”

“刘瑜中一走,国子监无人主持,为兄会全力运作你担任国子监祭酒。”韩癀看向颜宏,说道。

他将刘瑜中派往南京,意在向里再次剖白忠心,以示江南皆安服于丹陛之下,但京城国子监要握在手里。

颜宏闻言,心头一惊,说道:“兄长,此事圣上那里可会不许?”

“圣上应该不会拒绝。”韩癀目光幽晦几分,低声说道。

天子一直想往江南掺沙子,但又担心引起反对之声,如今他就遂了天子的心意。

颜宏点了点头,心头也有几许欣喜。

在京城的国子监担任祭酒,经年月累之下就可以养得人望,将来仕途也能更进一步。…………

崇平十六年的正月初一,一大清早儿,东方天际微一丝鱼肚白,而金晨曦披落在整个庭院,帷幔四及的榻之上,颈而眠的三人幽幽醒来。

贾珩从晋长公主府梳洗起身,在元侍奉下,穿上蟒服。

贾珩转头凝眸看向珠圆玉润的丽人,轻声说道:“今个儿儿是大姐姐的生儿,大姐姐想怎么庆贺?”元轻轻一笑,柔声说道:“珩弟,下碗寿面也就是了,不用大费周章的。”这时,晋长公主一边儿穿着裙裳,一边儿起身,芙蓉玉面上笑意盈盈说道:“好不容易过次生儿,怎么也要庆贺一下。”元连忙过去搀扶着丽人的胳膊,柔声道:“殿下,我侍奉你梳妆罢。”随着怀孕久,晋长公主身子愈发笨重,丰美莹润的玉颜上,彤红如霞,眉梢眼角的丰气韵美得惊心动魄。

贾珩这时自己系着间的犀角玉带,铜镜之中的少年,眉宇峻刻,目光温和,转头看向元和晋长公主,温声道:“等会儿我去趟锦衣府拜访一个人,中午再过来吃饭。”

“这大过年的,怎么还忙着呢?也不多陪陪殿下?”元弯弯秀眉之下,美眸妩媚波,语气带着几许嗔怪说道。

刚才还问着她的生儿,现在又跑外间去了。

贾珩笑了笑道:“我去去就回来了,别的时候还不好去,你陪着殿下说话。”晋长公主轻笑了一下,道:“元,你让他去罢,让他成天陪着我们两个,也觉得腻的慌。”贾珩:“……”近前,拉过丽人的素手,道:“什么时候腻着了,去锦衣府是真有事。”晋长公主轻笑说道:“去罢。”说话间,与晋长公主、元用罢早饭,然后在李述等锦衣府卫的护卫下,前往南京锦衣府官衙。

锦衣府虽然是大年初一,但也并非所有的府卫都回家与家人团聚,此刻,西南方向的一处官署值房中,仍不时有着面带煞气的锦衣将校进进出出。

前锦衣指挥使尚勇坐在条案之后,正在低头翻阅着一摞厚厚的卷宗,其人身形瘦,面皮黝黑,捏着卷宗的手恍若爪。

这位前锦衣指挥使并未恢复官职,如今连官阶也没有,但因为领着里的特旨,在南京锦衣府中也无人敢对其不敬。

而这是一座临时辟就的官署,专门用来调查先前的赵王余孽陈渊刺楚一案。

此刻,一个校尉来到尚勇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尚勇抬起头,脸上现出一抹凝重,放下手中的卷宗,道:“随我出去。”这位永宁侯不是善茬,他的弟子仇良发配至北平,就是这位永宁侯的手笔。

此刻,官厅之中,贾珩在锦衣府将校的接下落座在一张太师椅上,正在低头品茗。

前锦衣指挥使尚勇,应是天子身边儿干脏活的人,他也不好接触过多,但怎么也要问问。

不大一会儿,一个府卫进门,说道:“都督,尚指挥使来了。”没有多久的工夫,只见尚勇在几个随从的陪同下,进入厅堂,快行几步,朝着贾珩拱手道:“卑职见过贾侯。”贾珩放下茶盅,看向那头发已见着几许灰白的老者,离了桌案,双手搀扶道:“尚指挥使免礼。”说着,近前搀扶着尚勇的胳膊。

尚勇心头一凛,只觉那两条胳膊力若千钧,暗道,这位永宁侯不愧是能在战场上驰骋纵横的武将,单说这膂力都有过人之处。

贾珩道:“尚指挥使,坐。”两人寒暄而罢,待落座品茗。

贾珩轻声说道:“先前查的案子,进度如何?可曾查到陈渊的下落。”尚勇道:“赵王余孽羽在金陵已经停止了活动,上次我们抓了几个,严刑拷问之后,还未揪出陈渊的窜逃之地,但陈渊背后似有赵王、废太子余为其遮掩张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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