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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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真阅览而罢,默然半晌,额头青筋暴起,“彭”地将桌子拍了下,怒道:“这些混账东西累受皇恩,竟还不知足,行此错误之举,永宁伯放心,我誓必要好好教训他们才是,他们这些年,真是一把岁数都活在狗身上去了!”贾珩转而看向做怒火之状的叶真,神情不为所动。
他现在隐隐觉得安南侯使其女叶暖告知于他需要警惕军将异动,本身就是在保护那些军将。
否则真让他们裹挟士卒作,不说其他,他以江北大营兵马为依靠,即刻从容镇
,那么就要掀起一场真正的腥风血雨,那时可不就是砍一辆脑袋,而是上百颗!
贾珩沉声道:“叶侯,现在说这些并无他用,本官自认仁至义尽,否则,仅仅彼等贪墨军饷,敛财无度,就足以军法从事,但彼等竟如此胆大妄为,想要扰朝廷整军经武大计,其心可诛!本官身为天子亲军都督,势必不能姑息养
!”现在,说
话没有用,既然想哗变,就要做好掉脑袋的准备。
而且,不借彼等人头一用,怎么震慑江南大营的骄兵惰将?
安南侯叶真目光微动,沉声道:“永宁伯只管惩治,只是可否看在他们并未酿成祸的份儿上,饶着他们几人一命,解甲归田,为一田舍翁去。”贾珩道:“这几人罪行有重有轻,倒不能一概而论!对于积极扇动军校拥兵作
者,本官势必要重典严惩,否则朝廷军威、法度
然无存!”叶真闻言,面
变幻了下,叹了一口气,也不好再劝。
他所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不然不经此事,上上下下的老弟兄,只怕折损的更多。
贾珩看向刘积贤,沉声道:“带相干人犯上堂问话。”刘积贤抱拳应命,转身吩咐着府卫前去刑房提人去了。
不多时,随着锦衣府卫的呼喝之声,江南大营的几位前指挥使、指挥同知被押至厅堂。
赵戬、何肇、商守刚、阎云、张帆几人被锦衣府卫押进官厅之后,身处镇抚司的大牢,众人面都见着惊惶,待见到那位坐在椅子上
沉着脸的安南侯叶真,心头又稍稍松了一口气。
“跪下!”这时,锦衣府理刑百户商铭沉喝一声,顿时几个膀大圆的番役将几位军将按将下来,向着贾珩以及叶真行礼。
一袭黑红蟒服的少年勋贵,坐在条案之后,身后是勐虎下山铜凋,神冷肃,目中煞气隐隐,说道:“尔等可知罪?”这时,赵戬硬着头皮说道:“末将不知犯了什么罪,要被锦衣府卫拿捕?”贾珩冷笑一声,道:“尔等昨晚的话都忘了?想要前往江南大营扇动将校士卒哗变作
,按我大汉军法,此罪当斩!”此言一出,伴随着锦衣府卫的冷目如电,一时间厅堂中恍若被杀机笼罩,气氛凝结如冰。
而安南侯叶真脸铁青,一言不发。
这时,何肇硬着头皮说道:“永宁伯,卑职有下情回禀。”贾珩冷声道:“说。”
“昨晚我等是吃多了酒,并未真想扇动士卒哗变,只是吃多了酒,胡言语,还请永宁伯明鉴。”何肇辩解道。
赵戬闻言,也反应过来,连忙说道:“是,我们是吃多了酒,发了几句牢,此事纯属误会,侯爷,我们从来不敢扇动兵卒作
啊。”贾珩看向下方正在避重就轻的几人,冷声道:“事到如今,还在狡辩?尔等一大早,已然酒醒,三五成群,领着百十亲兵,骑马前往江南大营,扇动兵卒作
之心昭然若揭,此外,更有两位参将出具口供作证。”说着,给一旁的刘积贤使了个眼
,将供状递将过去。
贾珩道:“据尔等所想,借江南大营扇动兵卒作,希冀金陵城中言官弹劾本官不再整军,以此逃
先前本官所言追缴的贪墨军饷。”下方几位将校,面
沉如晦,心头涌起一股不妙之
。
“侯爷,您说句话,我等并无作之心。”阎云心头大急,高声道。
安南侯叶真叹了一口气,道:“诸位兄弟,圣上有中兴大汉之志,朝廷整军经武之势,谁也不可抵挡。”他又能如何,大势来临,他叶家总要有所表示,而太上皇如那甄家老太君,只怕好子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等到那时,叶家也要随着江南大营一道沉沦。
贾珩瞥了眼安南侯叶真,暗道,好一个吕端大事不湖涂。
方才以为叶真是保全,其实还应该有一层,祭出几颗人头,来为叶家顺利转向铺路。
但是,等会儿他就让安南侯尽失江南大营军心。
“来人,传本帅将令,将赵戬、张帆、商正刚押下去,以军之罪,行以军法,悬首江南大营辕门,警戒诸军,另以何肇、阎云、王轲、冯有麟四人为胁从之将,杖五十,押入诏狱,听候发落!”贾珩沉声说道。
此言一出,赵戬脸大变,急声道:“我等冤枉,侯爷!侯爷!”张帆大骂不止道:“黄口小儿,老子要杀了你!”此公当初在陈汉与安南之战中,也曾是一员厮杀将,虽然年近五十,但凶悍不减,挣
着两个锦衣府番子的束缚,但终究是多年的富贵生活锈蚀了身躯,被几个锦衣府卫死死按在地上。
其他几个军将见此,想要有所异动,周围府卫端上了弩箭,瞄准着几人。
贾珩冷笑一声道:“将三獠押下去,砍了!”十来个锦衣府卫押送着几个人向着外间回去,不多一会儿,就隐隐传来一声惨叫。
贾珩看向下方跪着的几位军将,然后转眸看向已经闭上眼睛的安南侯,道:“如此桀骜不驯,然而却并无昔血勇之气,我大汉军将沦落至此。”不多一会儿,理刑百户商铭面
红润,目中煞气腾腾,领着几个锦衣府卫从外间而来,用布包抱着人头,道:“都督,三将人头在此!”
“送至江南大营,使诸军引以为戒!”贾珩面如霜,沉声道。
商铭高声应是。
“几位将军都送至外间,行刑,下狱。”贾珩看向下方一众军将。
处置完一应军将,贾珩看向一旁的安南侯叶真,问道:“叶侯,不知我这番处置,安南侯觉得可还妥当?”其实这番问着,已有几分杀人诛心之意。
叶真这时才睁开眼,叹道:“军法如山,永宁伯处置并无不当。”辕门悬首,杀儆猴,看似江南大营的军将是猴,他何尝不是那只猴?
贾珩沉声道:“江南大营从即起全面整顿,清查相关兵额,追缴历年贪墨军饷,还请叶侯协助。”就在这时,从外间进来一个将领,拱手说道:“大人,江北大营水师五千大军已开赴新江口,抵达金陵。”贾珩起得身来,说道:“叶侯,随我去
江北大营的水师。”这水师只是第一批,等后续还有其他兵马开赴江南大营,将兵变的风险降至最低。
可以说,他本不能像王子腾那样,待兵变
起之后再行镇
,否则,对他这种军机大臣而言,无疑是某种程度的失职,必须在火势没有彻底烧起来之前,将火苗扑灭。
叶真面默然片刻,声音低沉说道:“永宁伯,我身子不大舒服,可否先回侯府。”昔
的袍泽,方才人头血淋淋地出现在他眼前,他却无能为力。
贾珩见叶真神失魂落魄,也没有强留,道:“那我送送叶侯。”昔
部将死在眼前,对叶真还是有着不小刺
的。
他此举并非有意树敌,或是对安南侯有什么私人恩怨,而是……打击安南侯的威信和自信。
将安南侯对江南大营的影响力降至最低。
他作为江南大营的整军之人,自然要施加自己的影响力。
待将安南侯叶真送出镇抚司,贾珩重又返回镇抚司的官署,看向刘积贤,道:“昨兵部的那几位官员,可曾招供?”昨
前往兵部,拿下了武库、车驾两清吏司的郎中、员外郎等官员,现在诏狱受审。
刘积贤禀告道:“经过连夜讯问,已经招供了一些,卑职还在讯问,不过户部方面听闻协查,户部侍郎谭节谭大人,问大人什么时候有空,相见一面。”谭节现在还记着贾珩的保举户部尚书之言,而且,听说兵部武库清吏司虚报账簿,向朝廷多索兵饷,遂拿出了户部的相关支取明细,协助锦衣府镇抚司查清案情。
贾珩点了点头,道:“等事后将询问口供汇总成册拿过来,至于谭侍郎,就说本官明天有空暇,先议盐务整改事宜。”口供都是事后弹劾两位兵部侍郎的证据。
蒋、孟两人,目前还没有把柄落在他身上,而武库亏空、军械虚报,就是弹劾的罪证材料。
刘积贤拱手应道:“稍后,卑职就将簿册递送给都督。”贾珩点了点头,示意刘积贤去忙,然后返回后堂,此刻一身飞鱼服的陈潇,放下茶盅,起得身来,向那少年,问道:“前面杀了人?”
“杀了三个,剩下的网开一面,江南大营后续整饬就容易多了。”贾珩坐将下来,端起茶盅,一饮而尽。
“唉,唉?”陈潇秀眉蹙了蹙,看向贾珩手中端起的茶盅,盈盈如水的目光波动了下,旋即恢复平静。
“怎么了?”贾珩诧异了下,喝了茶,润润嗓子。
嗯,怎么是半盏茶?
陈潇提起茶壶,在贾珩手旁放下的茶盅中,斟了一杯,默然坐在另一侧椅子上。
“我又不嫌弃你。”贾珩凝眸看向气质清绝的少女,轻声道。
陈潇:“……”贾珩也没有在意,拿起茶盅,轻轻抿了一口,笑了笑说道:“潇潇,等会儿,咱们去渡口江北大营的水师,等之后兵马陆续开来江南大营,整军就可展开了。”事情到现在,基本是初步理清内部,下一步就是聚
会神整饬军务、盐务。
陈潇玉容微顿,轻声道:“募训兵卒所需统兵将校,你打算怎么调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