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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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贾珩大败,那说明这非战之罪,两江总督衙门整饬江南大营水师也没错,如果贾珩大胜,那就是甄家四爷太过酒囊饭袋,才致大败。
他沈节夫只是一时看错了人!
识人不明而已,降俸、降级,都在可以承受范围之内。
就在众人议论之时,忽而听到外间传来书吏的声音,“大人,安南侯到!”厅中众人闻言一惊,然后看向那从廊檐而来的老将。
老将头发和胡须灰白,但目光炯炯有神,行走之间,虎虎生风。
沈邡见此,亲自离座相,道:“侯爷。”以两江总督之尊,此刻开口一句侯爷,已有几分尊崇之意,让亦步亦趋跟着的叶楷目光闪了闪,心头与有荣焉。
叶真道:“沈制台,通州卫港现在是什么情形?”
“还不不知道情况。”沈邡叹了一口气,道:“永宁伯已领了江北大营的水师驰援,但方才听蒋大人所言,江北大营水师刚刚整饬,也仅仅有六千人,虽不知东虏多少人,但想来不会少于七千。”江北大营兵制经额三万,内有五营卫,但先前贾珩接手时只有九千兵丁,经过裁汰保留了一些水师,再加上招募的兵丁,也才六千水师。
叶真沉声道:“甄家来人了吗?”这时,甄璘连忙起得身来,面不大好看,道:“南京守备甄璘见过侯爷。”昨晚甄老太君哭了一阵,又晕了过去,让甄家等人又是一阵手忙脚
。
叶真道:“你父亲的事儿,本侯听说了。”甄璘叹了一口气,道:“父亲他下落不明。”虽然外间传扬的消息越来越确凿,被俘,但甄璘仍是下意识不想说这个词。
叶真道:“你现在是南京守备?”甄璘愣了下,说道:“禀侯爷,是。”叶真道:“如今东虏乘船入江南作,南京防务尤重,我打算调拨江南大营上城警戒,以备不测,未知兵部是什么看法。”兵部侍郎蒋夙成闻言,与一旁的孟光远对视一眼,说道:“侯爷,兵部方面可以联名署文,调拨江南大营登城协防。”在江南的防务体系中,南京守备兵马只有两三千人,平常也就负责开关城门,稽查城门治安之类,而江南大营才是防守的力量,只是平时不出动。
两江总督沈邡道:“本官也可钤印。”叶真点了点头,说道:“现在就是提前防备,南京故都,事关我汉家祖庙,不容有失。”他叶家本来就是上皇派来镇守金陵故都。
众人纷纷称是。
这时,兵部侍郎蒋夙成道:“现在就是看江北大营那边儿的消息了。”等到晌午时分,一个书吏进入人头攒动的官厅,道:“大人,扬州江北大营递送来的公文。”沈邡闻言,心头一惊,道:“拿过来看看。”阅览而罢,道:“诸位,通州卫港未失,昨晚东虏已经驾船向着海门去了。”官厅之中众人闻言,纷纷长松了一口气。
叶真目光咄咄地看向沈邡,问道:“永宁伯现在何处?”沈邡道:“永宁伯领着水师前去追缉虏寇。”说着,将手中军报给下方众官员纷纷传阅。
兵部侍郎蒋夙成皱了皱眉,道:“既是贼寇已退,应该再行休整即是,不宜再领新败之师追寇才是。”这位兵部侍郎,显然并不认同贾珩的将略。
孟光远眉头皱了皱,低声道:“如不追赶,只怕寇虏扰我苏州沿江沿海等地。”北面是海门、通州,比较穷困不说,还容易遭受通州卫港镇海军的陆上攻击,但南面却是富庶一方的苏州府、太仓府,可谓在几个守卫空虚的县城好好劫掠了一通。
等到地方官府府卫赶到之时,虏寇早就乘船逃至江海。
就在这时,从外间过来一个书吏,道:“江南巡抚以快马六百里递送而来的紧急公文,昨苏州、太仓等地,虏寇登岸劫掠财货无数,江南巡抚抚标营已与苏州、太仓卫府前去支援,恳求两江总督衙门调拨江南大营水师清剿虏寇。”陈汉的江南省,江南巡抚治苏州,江左布政司则治金陵,而这就是江南巡抚章永川昨天听到海寇登陆劫掠,派人送来的紧急公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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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七章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两江总督衙门听到江南巡抚递送而来的公文,两江总督沈邡将征询目光投向安南侯叶真。
叶真皱了皱眉,沉声说道:“派五千骑军沿江河清剿,同时对苏州、太仓等地烽堠注意瞭望,随时示警,但这些终究是济一时之难,关键还是看江面上的水战胜负如何,如是永宁伯大胜,可以水师沿江警戒,驱逐海寇,如是………”说到此处,微微沉。
“如是大败,那可就大势不妙。”兵部侍郎蒋夙成手捻胡须,眉头皱成川字,忧心忡忡道:“因为江南、江北大营的水师拢共也就这么多,如是再次大败,只怕要从登莱、福州等地调拔水师前来相援了。”江南大营之镇海军,江北大营的六千人,加起来两万水卒,一旦全部覆灭,整个江南江北想要组织一支水师,短时间肯定是做不到。
“永宁伯在陆地上还好,勇略天下皆知,但不一定通着水战。”蒋夙成先抑后扬说着,慨道:“领新败水师即行追击敌寇,终究有些鲁莽了,纵然等不及登莱还有福州的水师援兵,起码要好好休整一番才是。”另外一位兵部侍郎孟光远,沉声道:“蒋大人所言甚是,江南江北大营的水师都是新建,战力堪忧啊。”沈邡闻言,心头微动。
难道那小儿真的大败亏输,那时候可就是………山重水复,柳暗花明。
他与安南侯领着江南大营保卫了金陵故都,那么一来一回就抵消了先前镇海军大败,识人不明的影响。
此刻,期待着贾珩大败的不仅仅是沈邡,两位兵部侍郎显然也差不多的心态。
当初,因为紧着江南大营的军械供应,为此甚至得罪了贾珩,事后两人越想越觉得不落定,尤其是甄铸所领水师大败之后,这种恐慌更为剧烈。
蒋夙成端起茶盅,抿了一口,看向沈邡盾宇间的一抹忧,心头闪过一念。
惟有那永宁伯败了,他们才能过关。
至于金陵沦陷,本不可能,因为开国以来百年,这都是从来没有的事儿,而且周围拱卫的兵马闻讯之后,都会迅速增援。
金陵,宁国府后院之中,黛玉所居厢房当中,一身浅紫兰花绣粉
双排扣翻领,内着白
是十字领中一,下着白底绣红梅长裙,梳着刘海儿少女,伫立在窗前,眺望向庭院中层峦叠嶂的假山出神。
不远处,尤氏娴静而坐,那张不施粉黛的婉丽玉容上见着忧虑之。
“姑娘,城中消息传来了,珩大爷那边儿领着水师去了通州应援。”鸳鸯柔声说道。
黛玉闻言,将藏星蕴月的明眸,紧紧看向鸳鸯,柔声道:“外间怎么说?”一旁的尤氏也投以关切的目光。
因为宁国府周围留了锦衣府卫守卫,时常与贾珩那边儿传递消息,故而黛玉对城中正在传扬的消息并非一无所知。
鸳鸯柔声道:“听城中说,大爷领着兵马及时赶到,通州卫港那边儿并未失陷,现在领着兵马去追击敌寇去了。”黛玉闻言,玉容上忧不减,轻声问道:“扬州父亲那边儿可有消息传来?”鸳鸯轻轻摇了摇头,道:“林老爷还未过来送信。”在贾珩领着江北大营驰援镇海军时,林如海与齐昆两人一边儿与锦衣府的人调查两淮转运司运库的账目,讯问相关人等,一边儿焦急地等待着贾珩的消息。
林如海甚至都快忘了黛玉这么一回事儿。
这时,尤氏起得身来,宽道:“林姑娘,也别太担忧了,你珩大哥哪次领兵出去,不是得胜归来,这次想来也不例外。”其实,她心头未尝不担忧,但眼前少女还有挂念的资格,她又凭什么呢?
另外一边儿,贾珩率江北大营与通州卫港水师前往追击海寇,自晨时舟船水师乘风破,战船、巡船编成的船队沿着宽阔的江面搜索敌寇。
贾珩率领舟船水师离了通州卫港,过晌儿时分,这才抵近海门县所在的江面。
“大人,大批虏寇攻破了海门,已在岸上扎起了营察。”刘积贤浓眉之下,虎目现出凝重。
这时候的海战瞭望,往往会让目力较好的水卒爬上桅杆顶端,向下面之人通报敌情。
贾珩道:“先行休整,让水裕派巡船稍稍抵近查察情形,注意安全。”刘积贤连忙应了一声,领命而去。
陈潇走到近前,一身飞鱼服的少女,眉眼英丽,轻声道:“多铎等会儿,真的会过来派舟船过来?”贾珩沉声道:“多铎不会放过这一次机会,他现在心头藏着一股火。”说着,凝眸看向陈潇,叮嘱道:“潇潇,等会儿,你去后面的船只等着。”等他领着兵马亲自攻杀之时,陈潇不好再跟着他,万一受着伤,不好与晋、咸宁她们
代。
陈潇秀眉蹙了蹙,低声道:“我随你一同去。”贾珩对上那双坚定的目光,却皱了皱眉道:“我等会儿还要保护你。”陈潇轻声道:“谁保护谁还不一定,再说我这些年所经历的危险之事比你想象的多。”贾珩闻言,思忖了下,点了点头,道:“那等会儿,你在我身边儿。”陈潇也不多言,目光闪了闪,没再说什么。
海门县临时搭就的水寨之内,一间木梁以及芦苇搭就的草棚中,多铎坐在皮褥铺就的梨花木椅子上,脸沉,几如乌云密布。
邓飏大步进入草棚中,抱拳道:“主子,汉廷的水师来了,看着有近万人,兵力不在我等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