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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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述面一肃,拱手道:“是,都督。”说着,转身匆匆去了。
贾珩看向墙头,心头开始回想方才的一刀,他其实也不是有意的。
不过,如果是多铎,那一刀应该是骟了,而后血过多而死,也不一定。
此刻,从轩室之中,吓得战战兢兢的扬州盐商,在家丁相陪下来到木梯处,惊疑不定地看向庭院中执刀而立的少年。
而浣花楼的老鸨,也领着顾若清、南菱以及其他几个莺莺燕燕立身在廊檐下,看向那人。
“永宁伯,这……”汪寿祺面难看,急声道。
贾珩目光冷冷扫过一众盐商,沉声道:“在座的各位,有人与东虏勾结,透消息,想要刺杀于我!”说完,也不理一众盐商,向着外间走去。
陈潇以及几个锦衣扈从,捆着扯去了发黑头巾,现出女真辫子的图山,也紧随贾珩离开。
汪寿祺见着少年头也不回地离去,心头惊惧,看向几人,惊声道:“要出大事了。”江桐眉头紧皱,面上带着忧,隐隐觉得大事不妙,道:“汪兄,我们该如何是好?”汪寿祺急声道:“赶紧去找刘大人,商议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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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六章缇骑四出,大索全城浣花楼看着那头也不回,径直离去的少年背影,一众盐商脸沉,心头蒙上一层厚厚
霾,似乎鼻翼之间浮动的猎猎血腥之气,都被其等抛之脑后。
顾若清眺望着那昂然离去的少年,柳叶细眉下,眸光闪烁,匕首早已收起,心神陷入思索。
南菱一张小脸吓得煞白,拉过顾若清的手,低声道:“顾姐姐。”
“没事儿了,人都走了。”顾若清玉容如霜,轻声说着,声音平静的出奇,倒是让惊魂方定的丽娘多看了一眼。
江桐苍老目光沉地看向几人,道:“永宁伯在此赴宴,究竟谁走
的风声?”同为扬州盐商同气连枝,自然知道在场几人中,有几个胆大的与北边儿做着海贸生意,但做生意归做生意,给人递信刺杀,就有些过了。
黄善皱了皱眉,一张白胖脸庞上见着恼怒,沉声道:“江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程培礼冷笑一声,问道:“江老爷子是怀疑我们其中有人勾结东虏,刺杀永宁伯了,我们素来知
知底,谁有这个胆子刺杀这等权势滔天的武勋?”
“可永宁伯是这般说。”鲍祖辉眉头紧皱,道:“那被活捉的似乎也是女真人。”说着,环顾着周围几人,狐疑目光在黄诚以及马显俊、程培礼脸上盘桓,问道:“谁走漏的风声。”
“老鲍,你看谁呢?”黄诚恼怒道。
马显俊目光沉几分,心头冷笑不止,人心不齐的结果就是被人各个击破。
鲍祖辉轻蔑一笑,说道:“都不承认也没什么,人家现在抓了个活口,锦衣府严加刑讯之下,只怕不久就能水落石出了。”走私的事儿,屡不止,但伏击一位朝廷掌兵勋贵,还是胆子太大了,也不知会不会牵涉到走私之事,反正他从来没有亲自
手。
廊檐灯笼照耀之下,汪寿祺苍老郁似铁,道:“从昨天收到请柬,再到北面的人收到消息,整整一天的功夫,这么长时间,也不是只我们八个人知道,家里的一些女眷、丫鬟、下人都有可能走漏消息,难道永宁伯身边儿的人,盐院衙门没有走漏消息?”好不容易,人家是个好说话的,结果出了这么一遭事儿,但现在仍不能自
阵脚,人心不能
,否则就是如永宁伯整治淮安府的河道衙门一般互相攀咬。
萧宏生点了点头,俊朗的年轻面容上见着思忖,道:“汪老爷所言甚是,我们在扬州有家有口,又是同桌饮宴,怎么也不会如此不智,我瞧着永宁伯也是在气头上,等好好解释一番,应无大碍了。”但话虽如此说,却不由将目光扫过几位同伴,究竟是谁勾结的东虏?
江、汪二人,年过六旬,一大把年纪,在扬州有着一大家子,但凡朝廷给一线生路,都不会铤而走险,至于黄善、黄诚两人年岁四五十,两家祖上数几辈还是同族,从来都是共进退,墙头草,也不像有魄力能做出这等事儿的样子。
鲍祖辉一向咋咋呼呼,听说与女真做过一些走私的生意,但如是刺杀,有这个胆子?所以究竟是谁?
然后又是看向马显俊、程培礼两人,这两人一个胆大心细,一个足智多谋,而且还是儿女亲家,难道是两人?
应该不至如此愚蠢才是,就算永宁伯死了……嗯,如果死了,那扬州盐务也就查不下去了,但朝廷再派其他人来查,还真不一定能查出来什么结果。
就在萧宏生猜测着究竟是何人报信之时,一个小厮从前方连滚带爬地跑将过来,面上见着慌,道:“老爷,不好了,好多官军,锦衣缇骑包围了浣花楼。”众人闻言,都是心神大惊。
前院的火势渐大,而一队队锦衣缇骑如水一般围拢了整个浣花楼,人吼马嘶之声不绝于耳。
就在几人说话的空当,只见从外间来了一队二三十个锦衣缇骑,进入庭院之内,为首是一个穿红袍飞鱼服,头戴黑官帽的锦衣百户,面
郁,目光如鹰隼,似钩子一般盯着几人。
在八位盐商的惊疑不定中,沉声道:“来人,将这些人全部带回去。”此言一出,汪寿祺面剧变,急声道:“这位大人,我们犯了什么罪?”那为首百户淡漠道:“奉我家都督之命,敌虏贵族亲率死士入扬州行刺永宁伯,尔等都是见证之人,或有通敌嫌疑,尽数带至盐院衙门做笔录,详加盘问。”此言一出,几位盐商心头大惊,盘问?这是将他们当做犯人对待?
“你们焉能如此无礼!在下身上有太上皇赐下的三品藩司参政官身。”江桐闻言,急声说道。
“三品参政?锦衣当面,就是二品巡抚也不行!来人,带走!”为首百户轻蔑一笑,摆了摆手。
顿时几个锦衣府卫按刀而来。
那百户沉声道:“张总旗随我进去搜检歹人尸身,保护现场,待仵作验尸。”这时,浣花楼老鸨,丽娘脸微变,年过四十,面皮白净的脸上堆起笑意,笑道:“这位差爷,我们浣花楼……”那百户猛地一推,沉声道:“都督有命,全部带回协助调查,将这浣花楼的几个女子也都带走!”站在廊檐下的顾若清,弯弯秀眉颦了颦,玉容宛覆秋霜冬雪,心底生出一股无奈,本来是借永宁伯摆
麻烦,却不想引起更大的一个麻烦。
汪寿祺面镇定自若,转头看向面现惧
的几位盐商,叹道:“诸位,不意竟出了这等事儿,我等先去盐院衙门罢,将话说清楚就好。”这种锦衣上门问话的场面倒也不算什么,纵然毫无缘故关押他们,两江官场也不会坐视。
此刻,众人出了后院,而前面浣花楼的火势仍在熊熊燃烧,时而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幸在扬州官府的衙役以及帮忙的家丁护院的疏散下,不少歌姬以及客人从中驱赶出来,而火势也渐渐被控制住,只是一些帷幔纱帘在燃烧起来,火势甚旺。
而贾珩此刻就在一众锦衣护卫的围拢下,立身楼前,看着惊慌失措从楼中逃出的女子以及客人。
扬州知府袁继冲,领着几个通判以及属官在周围,脸难看,大气都不敢出,此外,还有扬州百户所的锦衣百户聂鸿,江北大营节度使水裕、节度判官黄弦,参将封贵,游击将军万钦,等江北大营的将校。
就在这时,一个衙役捕头模样的官差,拱手道:“大人,人都疏散了出来。”
“永宁伯,你看这?”袁继冲额头沁出汗水,心头已经将盐商的十八辈祖宗骂了个遍。
“继续救火,不能有着伤亡。”贾珩吩咐道。
而后,也不理袁继冲,看向扬州锦衣百户聂鸿,这是一个三十出头的汉子,身形壮硕,沉声道:“女真人潜入进来,事先全无禀告,你扬州百户所干什么吃的?”扬州百户聂鸿噗通跪下,道:“卑职失职。”
“来人,拖下去,杖二十!”贾珩面沉如铁,冷声道。
顿时两个锦衣府卫拖着聂鸿而去,不多时,声声闷哼传来。
众人见此,心头无不警然。
贾珩沉声道:“这次不是普通贼寇,而是东虏南下的贵族,勾结了本土商贾,想要刺杀本官!”先从自己人的苦计,处置而起,那么其他人更不用说。
袁继冲闻言,面微变,而身后扬州府的官员也都脸
大变,暗道一声不妙。
因为在扬州府吏员私下的一些小道消息中,有些隐隐听说,扬州盐商和东虏有过生意往来,或者说不是直接往来。
恰在这时,扬州盐商也在一二十个锦衣府卫的呼喝推搡下,从浣花楼西侧的一座角门中出来,看向临街一侧,众星拱月的青衫少年。
彼时,浣花楼火焰熊熊,火树银花,彤彤火光照耀着少年一行人,如剑锋的眉宇,脸线条冰冷如霜,似火光都难以暖融。
“永宁伯,我要见永宁伯。”江桐瞧见贾珩,高声嚷道。
身后一个锦衣卫士推搡说道:“等会儿到盐院衙门再见不迟。”与丽娘等浣花楼女子一同出来的,顾若清秀眉之下,明亮清眸也是一瞬不移地看向那傲立当中的青衫少年。
南菱抬眸看向那青衫少年,心头的惧意不知为何散去了许多,柔声道:“顾姐姐,永宁伯抓我们做什么?”顾若清低声道:“等会儿就知道了。”她隐隐有一些猜测,只怕是朝着身后这些盐商来的。
贾珩转而看向脸沉不定的水裕,道:“女真一位大人物潜入扬州,意图谋刺本官,现已为本官砍伤,如今应该仍藏匿在扬州江北大营军士,连夜封锁水陆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