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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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玉这才敢偷看,只见孙绍祖正对着台子坐着,后背正好对着自己。刚要多看两眼,似玉却环住了宝玉的脖子道:「甄爷,刚才还害羞呢,怎么两杯酒下肚便这般猴儿急了?你只和如花姐姐亲近,我是不依的,似玉也要吗。」宝玉无法,只得笑着也在似玉的脸香了一口。
又过了一会子,一个肥胖的中年妇人走到台上,清了清嗓子道:「各位新朋旧友,各位大爷公子,今夜光临品翠楼,不胜荣幸。」说罢屈膝一礼。
台下早有人等得不耐烦了,一人喊道:「赵妈妈,莫要这么婆婆妈妈的了,快快将今年花魁请出来给我们看看新鲜是正经!」妇人笑道:「钱员外,哪年都少不得您老的。小红可好?」这才又朝台下道:「诸位爷,今年这花魁可不是我老婆子吹嘘,更胜过往年不知多少倍,不单是相貌万里挑一,其他不论言行举止、针织女工、诗词歌赋,丝竹歌舞,更是无不通的。」台下人听了都轰然,有些只当这老鸨吹嘘,但更有人不由等不住了。老鸨又吹嘘了一会子,方道:「好了,我这老莫咔嚓眼的也不在这里聒噪了,下面请我们品翠楼本年花魁,争
小姐。」顿时掌声一片。众人都扯着脖子往太后头望去,连宝玉也不由伸长了脖子,想看看这老鸨口中如此个佳人究竟是何等一番风韵。又过了一会子,果然见后门大红门帘一挑,一个绿衣服的丫头搀扶着一个红衣女子方出来。那女子怀中抱着一张古琴,在丫头搀扶下一步步低着头上台来,来至中间,方抬起头来,扫了一眼台下众人。只见她一头秀发
心梳理,油光可鉴。一张瓜子脸上两道柳叶弯眉,下面一双秋波般的明眸,直
秀气的鼻子下面一点樱桃小口,虽略施胭脂水粉,却掩不住下头那孤傲清高的气质。
台下一时寂静一片,待到那佳人将怀中古琴安放在桌上,坐定了,方有人喊道:「果然是个一等一的美人儿!」那孙绍祖自打门帘掀起那双眼便再也离不开这红衣佳人了。心中暗道:「怎的此女这般面善?这等绝世美女我若见过怎么又不认得?不管这许多,此女我势在必得!」再说角落里的宝玉,看见台上的佳人不由由椅子上跳了起来,口道:「怎么是她!」
知后事,下回分解。
第九十九回品翠楼兄妹再相逢双龙镇兄弟重聚义却说宝玉见了品翠楼的花魁,不由的站了起来,口中惊呼「怎么是她!」你道是谁?那红衣佳人正是贾探。好在此时台下诸人都在痴痴的望着台上的探
,宝玉又坐在外围,并未引人瞩目。
一旁如花似玉二女拉扯宝玉道:「甄爷,难不成你认得这争?」宝玉这才发觉失态了,缓缓坐下,颓然一笑道:「我哪里认得?只是她像极了我的一个故人罢了。」二女虽不大信,却也不敢再问。
探环视了一圈台下,又将目光收回,将琴安置好了,款款坐定,探出十
玉葱般的玉指拨
琴弦,一时台下喧嚣静了下去,只有铮铮琴声和探
婉转的歌声。一曲罢了,又站起身来,翩翩然往后头去了。
台下众人这才觉醒过来,一时掌声雷动,叫好声不断。老鸨又笑着走上台来道:「诸位大爷,如何?这争可称得上花魁?我没有骗各位吧?」言罢脸上神情甚是得意。
台下人纷纷附和,更有那心急的叫道:「赵妈妈,少说废话,赶紧开始挣花魁吧,我都等不及要同这小娘子房了。」赵妈妈笑道:「好好,诸位爷稍安,今
楼中都是贵客,有常来捧场的
客,更有远道而来的新朋友。还容我再啰嗦两句,将这夺花魁的规矩再说一回。」一时台下才又静了下来,台下众人都仔细听了,原来这夺花魁却不同于一般青楼那般漫天叫价,而是台下人只要有意的便做个价,却不能空口无凭,而是顷刻便要拿出真金白银来。只是这钱数却只有出价人知道,待到都出了价方将各自钱数公布出来,到时候价高者得,而这价低的虽也出了银子,却一概不退了。
说完了规矩,一时台下都窃窃私语,大伙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在揣摩自个儿要出个什么价钱方能抱得美人归,不至于使怀中白花花的银子打了水漂。宝玉心中却只想着如何方能救得探,若是使银子夺这花魁,不说自己身上的银子定是不够,即便够了,也必然引人关注,到时候若是让孙绍祖识破自己,只怕凶多吉少,到时候莫说是救不得探
,更会耽误了要救黛玉的事。可宝玉又怎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同父异母的胞妹被人欺辱?不免愁眉不展,却想不出个主意来。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台下众人都出了价,老鸨又上台道:「多谢大爷们捧场,我在这里谢过了。现在便让我们看一看,究竟是哪位爷独占鳌头,夺得本年花魁。」说罢那公上来,拿着账薄念到:「李员外,八百两!周官人,一千五百两!王员外,五百两……」一路念下去,不免有人面有喜
,有人捶
顿足。忽听那
公又念到:「孙将军,纹银五千两!」一时厅内便如炸了锅一般,众人都左顾右盼,不知这孙将军是谁。孙绍祖洋洋得意的站起身来,朝四周拱手道:「承让,承让。」说罢又坐了下去。
一时公念完了,果然没有人
过孙绍祖的五千两。老鸨笑道:「恭喜孙将军夺得头筹!」孙绍祖这才又站起身来,摇晃着踱到台上。
他们说些什么宝玉已听不进去了,刚听得公念孙将军这三个字时宝玉便如五雷轰顶,心中再没有了一点主意。一旁如花似玉二女见宝玉面
不对,因问道:「甄爷,您这是怎么了?」宝玉颤声道:「没什么,想是吃酒吃急了些,身子有些不适。」如花道:「甄爷,既是如此,我们姊妹服你到后头房里去歇歇罢。」宝玉转念一想,这楼一二层便如酒楼,都是吃喝弹唱的地方,想这园子里各个女子的闺房便是都在后头了,只怕探
也在后头,遂点头道:「也好。」说罢假装醉酒,由二女搀扶着往后头去了。也不听孙绍祖在台上不住吹嘘。
来至后头果然和宝玉想得一般,有几栋小楼。宝玉指着其中一座尤为显眼的问道:「这是哪位小姐的闺房?」似玉道:「这便是那花魁争姑娘的屋子了。甄爷,这边请。」宝玉点点头,由二人搀扶着进了旁边一座屋内。宝玉坐了,似玉倒了茶来:「甄爷且喝茶,散一散酒气也就好了。」宝玉心中只想着探
,接了茶胡
吃了一口便放下道:「我要出恭,二位姐姐稍等。」如花笑道:「甄爷,这大冷天,只在屋里也就罢了。」说着转身由厢房里拿出一个夜壶来。
宝玉接了笑道:「二位姐姐有所不知,我这人颇有些古怪,若是身旁有人,竟是放不出来的,还请见谅。」如花笑道:「甄爷可真是有趣,如此,我们姊妹二人便铺叠被等着甄爷了。」宝玉笑道:「甚好。」言罢提着夜壶便转身去了。
刚来到探小楼下,便听孙绍祖的声音响起:「罢了罢了,也不用你们伺候,只让爷好好去快活也就是了,你们这群人聒噪着跟来作甚?」正是那老鸨和
公引着孙绍祖来了。
那老鸨笑道:「孙将军真是急,好歹也再吃两杯?」孙绍祖道:「不用。」老鸨又道:「不如我让下边准备下几样酒菜,端进来,让争
姑娘陪将军小酌?」孙绍祖又道:「老子花了五千两银子可他妈不是为了来喝酒的。你们只管去便是,不然我可恼了!」老鸨
公见孙绍祖如此不解风情,也只得作罢。目送孙绍祖进了屋,便也各自转身去了。
孙绍祖早已吃得有了几分醉意,如今想着那楼中的美人儿,再等不及,摇晃着便上楼去,口中呼喝道:「美人儿,大爷来了。」宝玉在一旁都看得清清楚楚,心道:「若是让这厮上了去,我三妹岂不被这禽兽辱没了?」一时便也顾不得许多,只想着先将探救出虎口,便悄悄也跟了上去。见孙绍祖正摇摇晃晃的上楼梯,一时怒从心起,悄悄贴上去,将手中夜壶抡圆了,啪的一声便在孙绍祖后脑上拍了个粉碎。孙绍祖顿时闷哼一声,软软的瘫倒在了楼梯之上。
宝玉见了大喜,忙把手中的壶把丢了,匆匆上了楼,一面推门一面喊道:「三妹妹,三妹妹你在哪里?」探正背朝门在桌旁坐着,听见这一声,猛的站起转身,一时竟呆了,宝玉又往前走了两步,颤声道:「三妹妹,果然是你!」探
这才醒悟过来,只听当啷一声,一把剪刀由袖口掉落在地上。「二哥哥!二哥哥!真的是你!」说着早已一头扑进了宝玉怀中。
宝玉也一把将探抱住了,安抚道:「好妹妹,不用怕,我来救你出去。有我在,再没人敢欺负你。」探
早已泣不成声,哪里还说出半句话来。宝玉只得由探
哭了一回,方道:「好妹妹,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先随我来,咱们想法摸出去……」话音未落,只听得门外有人喝道:「好大的胆子,哪里来的小贼,竟然来这里闹事,不要命了不成?」宝玉探
二人都唬得一跳。宝玉忙将方才探
跌落的剪刀持在手里,将探
护在身后。
只见门外进来两个人,怀中抱着刀剑看着宝玉。宝玉见了大喜道:「柳二哥,蟠大哥,怎么是你们?」原来来的正是柳湘莲薛蟠。
薛蟠哈哈笑道:「宝兄弟,如何,唬你一跳吧?」柳湘莲也笑道:「宝玉,好久不见,没想到你竟同我们成了同行了。此处不宜久留,咱们先出去再细说不迟。」又朝薛蟠道:「楼梯上那厮如何?结果了吧。」宝玉忙拦到:「不可!」柳湘莲笑道:「怎的?这要害咱家妹妹清白的混账你也不忍害他命?」宝玉道:「不是,二哥有所不知,便是孙绍祖!」柳湘莲薛蟠二人都是一愣,柳湘莲道:「果然是冤家路窄,如此更不能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