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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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玉道:「既然是咱们碰上了,焉能见死不救?」茗烟心中明白宝玉最是古道热肠,只得叹了口气道:「二爷,这荒郊野岭,我们又不懂得医药,刚过了那个镇子上只怕有大夫,若要救他,不如我们将这人送到大夫那里也就罢了。」宝玉点头称是。无奈这人重伤,不能骑马,二人只得一个搭头一个搭脚,先将他抬至路边,可巧正有一个老者赶着一辆驴车路过,宝玉上前拦了,将事情经过一说,那老者本不愿惹麻烦,宝玉掏出一锭银子道:「老人家,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还望行个方便。」那老人这才应允,三人将伤者抬到车上,宝玉和茗烟仍骑马,一行人又折返回市镇。

找到大夫,宝玉因问道:「这人可还有救?」那大夫查看了伤口,又诊了脉道:「脉象虽然微弱,却只是失血过多所致。好在这一刀并未伤及要害,若是伤口再深半寸或是再偏半寸,或是再晚送来一会子,只怕大罗金仙也就不得了。」宝玉听了大喜,又掏出一锭银子道:「还往太医救下这人一命吧。」大夫道:「这个自然。医者不就是救死扶伤的?」说着着手清理创口,拿出药来敷在伤口之上,足足忙了大半个时辰,这才收拾妥当,又开了药方道:「这位公子,你便拿着这个药方去抓药,等到伤者苏醒,每早晚给他服药,后我再去给他换外敷的药就是了。此刻伤者不方便搬动,不妨先在我这里将养一,待到明再用车送回尊府吧。」宝玉听了面,道:「实不相瞒,我们本是外乡人,路过贵处,见这位爷倒在路旁,想是遇到了强人……」大夫一愣:「原来你们并不认识?」宝玉点头道:「正是。」说着又掏出两锭十两的银子道:「我们本有要事在身,还望大夫行个方便,救人救到底,好歹让这人在你这里将养一些时,再打发他走吧。这一锭全当医药费,令一锭便给这人做个回乡的盘吧。」大夫面:「这……这位公子,您的侠义心肠小老儿钦佩得很,只是此人既然来路不明,若是此人并非是被强人所害,而是本身就是个强人,若是官府追查起来,公子早已远去了,小人只怕说不清楚……」说着将那银子推还给了宝玉。

宝玉好话说尽,那大夫只怕惹上麻烦,再不应允。宝玉只得咬咬牙道:「既是如此,茗烟,你留在这里看护这位相公罢了。」茗烟忙道:「二爷,这如何使得?临出门二可是再三叮嘱过小的,一定要好好看护二爷周全,我怎么能撇下二爷一人去涉险?」宝玉摆手道:「好了,你只管好生照料这个人便是了。横竖等他病好了能动弹了你再来追我也是一样。」茗烟拗不过,只得答应。宝玉又叮嘱一番,才又上马往南边去了。

如此又行了两,果然追上了孙绍祖一行人。只见浩浩二十余人,中间着一辆骡车,孙绍祖骑马走在前头,旁边一骑上竟然是贾雨村。宝玉不由又惊又喜,心道:「怎么这贾雨村也同孙绍祖一路?是了,贾雨村起复之前曾在林妹妹府里做过几年西宾,自然知道林家的事儿,这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如今我们家坏了事,他自然要另寻高枝了,只是如此恩将仇报,也忒歹毒了些……不过如此车内囚着的定是颦儿无疑了。只是要这许多人,要想个什么法子才能将颦儿救出来?」如此心中胡思想,又恐被孙绍祖贾雨村等人认出来,便放了脚步,只远远地在后头跟着。傍晚时分来到一个市镇上,只见一行人都停在一处客栈前,宝玉也远远地张望,见孙绍祖亲自指挥着人将车赶紧客栈后院,竟是关了门,终不能让宝玉见上一眼车内的人。宝玉不敢靠的太近,好在知道了他们的落脚处,便又在街上走,正巧儿有个戏园子,宝玉灵机一动,便走了进去,用银子买了两撇假胡子沾上,又在衣帽店买了顶帽子戴在头上,几乎遮住了半张脸,又买了两贴膏药贴在两个太处,照了照确信不会被人轻易认出了,方又回到那客栈处。进去道:「小二,来间房。」里头小二出来赔笑道:「这位爷,不好意思,今小店不做生意。」宝玉道:「怎么?我不是看有许多客人进进出出?」小二道:「实不相瞒,今小店被人包下了,还请这位爷多多包涵。」宝玉一听心道:「这孙绍祖倒是谨慎,如此便更不容易下手了。」刚想着如何再多问一问,忽听后头有人道:「你们几个,给我好生把手,若是出了差错,小心你们的皮!左不过大家辛苦几天,等事儿办成了都有重赏!」正是孙绍祖和贾雨村走到前厅来。

宝玉慌忙将帽子又往下拉了拉,只听孙绍祖又道:「贾大人,不是我说,你是不是也忒小心了?将整间客栈都抱了下来,难不成还有人敢劫囚车不成?她一个妇道人家,只锁了也就罢了,还派这许多人把手,难不成她还能上翅膀飞了?」贾雨村笑道:「孙将军,这里毕竟不比神京,天高皇帝远,小心一些总是好的……那门可锁好了?」孙绍祖把着手中一串钥匙道:「锁好了,这钥匙就在我身上。来来来,我们喝上两杯……」又看见了宝玉,遂吼道:「小二,这人是谁?大爷我不是早将你这鸟店包下了?」小二忙道:「是是,这位爷不知道,小的这就告知这位爷,一会儿便将门关了。」一面朝宝玉道:「这位爷,您也看见了,果然不是小的不伺候爷,实在是……」宝玉也不敢多耽搁,只声道:「如此叨扰了。」说着便转身出了客栈。

孙绍祖也不为意,便拉着贾雨村吃起酒来。宝玉只得在左近令找客栈,暗中监视寻找机会。

如此又行了三,前面竟是一座大镇子,孙绍祖因问道:「前面是什么镇?」有手下回到:「启禀将军,前面乃双龙镇,是冀豫界处。」孙绍祖又问道:「可派人去前面打理了?」手下回到:「一早便有人骑快马去了,此刻只怕已经在镇口恭将军了。」孙绍祖点了点头,走近了,果然有人在镇口接。孙绍祖一行跟着进了镇子,只见处处繁华,街上人熙熙攘攘好不热闹。路过一处楼台,只见上面一张匾额写着「品翠楼」三个大字,里面男来女往莺歌燕舞,一看便知是个院所在,孙绍祖行了这几的路都不曾沾了女,不免心,朝里头多看了几眼。

里头马上有公跑出来点头哈道:「这位官爷,想是远方来的,一路旅途劳累,要不要进去喝上几杯,听上两支小曲解解乏?」孙绍祖道:「公务在身,不便耽搁。」那公叹道:「如此可惜了,今正月初十,正是咱们品翠楼挣花魁的好子,大爷这等身份的人,若不来瞧瞧,真是可惜了。」孙绍祖道:「哦?什么是挣花魁?」那公又凑上前去几部,献媚道:「官爷,一看您就是异乡客了,没听说过也不足奇。别说是我们本镇上的人,就是左近方圆百里之内的,又有哪个不知道我们品翠楼每年正月初十都有夺花魁这一项的?」孙绍祖听公吹得如此天花坠,不由心中更是好奇,因问道:「少在这里胡吹,大爷是打神京来的,什么世面没见过?凭你这小小的县城又能有什么花样?」公听了忙笑道:「原来是天子脚下来的官爷,难怪这么气度非凡。那神京固然是一等一的繁华之乡,可我们这小市镇也有一番情景。」孙绍祖早听得不耐烦,喝道:「究竟有什么有趣,还不快快说来我听!」公道:「是,是。我们这品翠楼乃方圆几百里之内最一等一的园子,每里都有许多人慕名而来……」

「说重要的!」

「我们园子每年都会选出一只花魁,这花魁顾名思义,便是园子里最一等一的美人儿了。不是小的胡吹,若我们园子选出的花魁说第二,只怕方几百里内就没有敢说第一的了。每年的花魁都是才貌双全,不单品貌数第一,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不通的。每年里都有多少达官贵人来我们这里,都想能挣得美人归呢。」孙绍祖这几忙于赶路,几乎没有机会去寻作乐,早就心中烦闷,如今被这公如此一番话,更是心难耐,口中却道:「好大的口气,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何等女子你敢如此夸耀!若是你胡说,小心官爷扒了你的皮!」那公笑道:「官爷今儿晚间只管来,若是小的吹牛,只听官爷发落便是。只是这晚上人必定是多,诸位老爷早早就定下了座位,官爷您看,是不是小的也先帮您定个坐席?」孙绍祖混迹烟花柳巷许多年,哪里还不知其中勾当,笑着从褡裢里摸出一锭几两的银子抛过去道:「只管定下,若是大爷意,还有重赏!」说罢也笑着又同手下着囚车朝客栈去了。

却说宝玉一路一直远远的在后头跟着,见孙绍祖停留在品翠楼前,也只得远远的停下,一面假作四处看热闹一面眼往那处望去,虽是离得远听不见他们说些什么,却也猜得一二,心中想:「孙绍祖这厮平里每天晚间都是亲眼见得将林妹妹锁好了,才子自己将钥匙贴身收好。看此情景今夜晚间他必然来此处眠花宿柳,定要吃酒,也说不定晚上就睡在这品翠楼上,如此倒是天大的好机会,我或许可以趁机将他的钥匙偷了去,说不定能将林妹妹救出来。若错过了这等机会,只怕再难寻了。」想到此处,便等孙绍祖一行去远了,牵着马来到品翠楼前,笑着打躬道:「这位店家,敢问这里是什么市镇?」那公刚得了银子,正自喜,见宝玉衣着平平,也不为意,也拱手道:「这位小爷,这里便是双龙镇了。」宝玉又道:「咱这品翠楼好生气派,又是张灯结彩,这元月十五元宵节还有些时,此刻点灯不是早了点?」公又看了宝玉两眼,只当他是个行脚商人,因草草将夺花魁一事同宝玉说了一回。宝玉因道:「哦?如此我倒是也想见识见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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