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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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外的少女小声道:“我叫香雪,和我一起服侍您洗——洗手的那位姐姐,叫做纳兰。我们都是自小服侍大可汗的!”

“纳兰、香雪、玉伽,名字果然是一个比一个好。”林晚荣嗯了声,口称赞。

香雪抿笑道:“哑巴大人的名字也好的很那,窝老攻,窝老攻——”

“这个,我的名字只有特定的人才能叫!”林晚荣尴尬笑了几声:“香雪小姐姐,你从哪里知道我名字的?!”

“我在大可汗房中看到你的灵——哦,不是,我瞎猜的!”突厥少女急忙低下了头去。

林晚荣苦道:“我的灵牌是吧?无所谓了,我本就是死过一次的人!对了,小姐姐,大可汗为什么要给我送洗澡水啊?”

“送香汤还有为什么吗?大可汗倒是没说过!”香雪皱眉,回答的自然而又轻快,不似有隐瞒的样子。

老子这问题也真够蠢的,送个洗澡水还要那么多理由?他摇摇头,自嘲的一笑:“那你走的时候,大可汗在干什么呢?”少女轻笑道:“和您一样!只不过比您早上几个时辰而已!”和我一样?那她岂不是也在洗澡?本来是来参加谈判大会的,现在倒好,变成洗澡大会了!

和香雪聊了几句,也没套出几句话,他心中有些失望。哗啦一声站了起来,突厥少女听到水声,急忙道:“哑巴大人,你洗完了么?我这就给你送衣衫进来!”林晚荣嗯了声,香雪小心翼翼的掀开帘子进来,双手捧着几件金黄的丝织衣物,面通红,不敢抬头:“哑巴大人,这是大可汗为您做的衣裳!”玉伽给我做的衣裳?她一个胡人女子,还会做衣裳?他愣了愣,呆呆将衣物接过手中。

这衣物种类繁多,从内到外,统统都有!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那一针一针的线角清晰可见,都是手工制的痕迹,密密麻麻,致而又整齐。最引人的是外面的长衫,通体金黄,带着一股凛冽的尊贵,入手却柔软顺滑,轻不可察,就仿佛薄薄的蝉翼。

林晚荣抚摸着这金黄的袍子,不释手,却又忍不住惊叹:“这,这太扎眼了吧!不过料子还不错!”

“这是大可汗特意为你做的,从前是套在你的灵位上的!”香雪抬头起来,目光扫到他赤前,却是啊了一声呆住了。

“不要怕,这是我不死的见证!”林晚荣拍拍她肩膀。

“哑巴大人,你是不是很恨大可汗?”恨?他苦苦一笑,用力点头。

“哑巴大人,请你不要恨她。”香雪惊泣道:“你见过每天晚上要抱着灵位才能安睡的人么?你死的时候,大可汗也跟着你一起死了!”

“我恨她这一箭的太轻!要是我真的死了,那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这句话苦涩酸楚,连身处局外的胡人小女,都忍不住的心酸。

月牙儿的手艺果然天下无双!虽是凭着记忆中的影子做出来的,这一袭衣衫穿在他身上,却像是比着模子裁剪的,增一分则长,减一分则短,严丝合,毫厘不差。难怪她能出那举世无双的三箭连环!

香雪小心翼翼的服侍他穿好衣裳,轻轻抹着那金黄的长衫,小声道:“大人,大可汗叫我告诉您,这衣裳即使不合身,您也不许扔!”这丫头倒是霸道!林晚荣点头道:“合身,很合身!唯一的瑕疵,嗯,就是内小了点!你没告诉大可汗,我是很勇的勇士吗?”突厥少女双颊染霞,哧哧笑了起来。

行出帐篷来,杜修元几人眼睛蓦地睁大,哗啦哗啦围了上来,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啧啧惊叹。这穿金披黄本是皇家忌讳,但这些都是生死弟兄,林晚荣的身份又摆在那,谁还能说三道四。

“哇,真应了林兄弟那句老话,人靠衣裳马靠鞍,要想漂亮看林三!”老高啧啧摇头,羡慕道:“这身衣裳哪买的?我要去买十套!”老胡拍了他一巴掌,笑道:“你啊,下辈子重新投胎吧!”徐小姐也早已沐浴完毕,散披着漉漉的秀发,红闪亮,脸颊秀美,在那清冷的月光下,说不出的柔媚动人。

望着这与众不同的林三,她眼神脉脉,忽然轻笑掩,柔声嗔道:“镀上金身,也不像个菩萨,还是那个小无赖!”林晚荣嘿嘿一笑,偷偷摸上她柔软的柳:“我这无赖,就要攀上你这凤凰!哈哈——”他狞笑着,正要将她抱起,“叮”

“叮”,耳中忽然传来轻轻的声响,悦耳的风铃,仿佛风中轻灵的歌声,缓缓的飘了过来。

远远处,一张宽大的金撵帐,在重重的粉轻纱的包裹中,若隐若现,缓缓的行了过来。抬撵的,全是青秀美的突厥女,她们轻步慢行,悠悠而来,粉红的轻纱,时起时伏,随风飞舞,仿佛曼妙的云朵。透过层层的轻纱,隐隐可见撵帐内柔软的红塌、金黄的锦被,丝丝若有若无的淡淡清香,徐徐飘了过来。

徐芷晴蓦然睁大了眼睛,惊道:“她们这是干什么?”

“难道是要接林将军进去?”胡不归嘿嘿笑道。凡是经历过克孜尔之战的人,对这龙撵不可谓不悉,当玉伽就是用这轿子把哑巴勇士接进了去。只是今这龙撵更为宽广,更加豪华,那抬轿子的,也变成了清一的妙龄胡女,谁也不知道玉伽要干什么。

随这撵帐而来的,就是那叫做纳兰的突厥女。她轻轻抱,恭敬道:“突厥金刀可汗,邀请大华林大人,有要事相商!”都入夜了,玉伽还要找我,她想商量什么?

林晚荣嘿了声,疑惑道:“这位纳兰小姐姐,不知大可汗在哪里,她又要找我商谈什么事情?不瞒你说,我才刚刚洗澡换过衣裳,只适合睡觉,不适合出行!”这种蹩脚的理由,也只有林将军才能想得出来,杜修元几人强忍了笑。

纳兰小姐姐轻声道:“事关突厥与大华两国的将来,非常之重要。大可汗说,只要林大人见了她,就会明白了!她还说,去与不去,全凭大人自愿,若您不愿意,她也不强求!将来后悔了,可莫怪她没有提醒过您!”什么全凭自愿,这已经摆明了就是赤的敲诈勒索,大帽子一戴,还能容得我不去吗?林晚荣挠挠头,徐小姐急忙拉住他,小声道:“谨防有诈!”

“大可汗还说,若是林大人信不过她,那也不用去了!”玉伽似是早已料到这一着,轻轻一句话,让人无语。

胡不归有些紧张地道:“怎么办,到底是去还是不去?!”林晚荣看了徐芷晴一眼,徐小姐哼了声偏过头去:“你莫来问我,你想去便去。省的将来后悔了,却又怪我今阻止了你!”

“请林大人登撵!”突厥女似是受了嘱咐,不愿意给他多考虑的机会。

林晚荣深深了口气,忽然一咬牙,迈步而出,踏上那金的撵帐。

“我就知道你会去的!”徐小姐幽幽一叹,声音却小的连自己都听不见。

突厥少女们缓缓挪动转身,巨大的纱撵高高的抬起,在空中微微摇晃着,向两国边境行去。才落在那软软的秀塌上,阵阵悉的芳香扑鼻而来,厚厚的罗衾柔软细腻,便如月牙儿光洁的肌肤,温柔到令人发颤。他缓缓的倒在上,遥望轻纱曼舞中那抖动的星空,只觉心神飘飘,不知往哪里飞去。

厚厚的罗衾缓缓动,突然之间,一道柔美的身形似电般弹出,如机的母豹般狠狠卡住他脖子。轻柔而又冰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信不信我杀了你?”月光下,她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睡袍,漉漉的秀发似奔涌的黑瀑布般洒下,肌肤晶莹如天池美玉,眼眸闪亮而又冰冷。她冷冷望着他,玲珑的曲线划出道道美妙的波,洁白的酥泛着晶莹的光泽,修长的玉腿便如燃烧的火一般,狠狠的在他肚子上。

林晚荣急咳了几声,望着她,轻轻道“下次杀我的时候,请记得带刀,好吗?”玉伽冰冷的双眸忽然幻化成雨,无声落在他脸颊。

“呀!”她娇叱着,奋力住他,狠狠扬起玉手,一拳一拳砸在他的肩上、臂上。这每一拳都是砸的结结实实,嘣嘣声响清晰可闻,连那巨大的撵帐都似乎开始颤动,抬轿的少女们睁大了眼睛,茫然不解。

林晚荣咬住了牙,一声不吭。

望着他脸上鲜红的指痕、他咬得血的嘴,月牙儿星眸蒙,眼中的与痛就像闪亮的星火,她一拳一拳打下去,却是越来越柔弱,微不可闻。

“你为什么不还手?我不许你心疼我,你要打我,你快打我啊!”她无力的靠在他膛,小脚使劲踢腾,泪珠如雨,嚎啕大哭。

林晚荣摇了摇头,长长叹息一声:“你错了,我不是心疼你,我只是不习惯于打女人!”玉伽身形剧颤,她奋力甩开他的胳膊,泪珠纷飞中伸出双指,又疾又猛,刷的就向自己双眼去。

“你干什么!”林晚荣惊怒之下,一把抓住她洁白的手腕,却觉这丫头劲力之大,竟是差点握她不住。

玉伽紧紧捧住他的手,狠狠一口咬在他手背,又哭又笑:“我就要看着你心疼我!这个世界,要是没了你的心疼,我宁愿活在黑暗中!”

“疯了,疯了!”他喃喃自语,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我没有疯,是你疯了!”玉伽猛的跳起来,张开五指向他脸上抓去:“你为什么要伪装,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凶残?!我打你,我打死你!”她双手如风,动作疾快,眨眼就到他脸颊边,林晚荣微一避身,她五指落在他膛,愤怒一抓,哗啦疾响,前的衣襟便被拉扯开了。

她身形颤栗,忽然呆住了!

一道碗口大的伤疤,张牙舞爪,面目狰狞,生生刻在他前,烙入他骨子里。

这惊天动地的一箭,是怎样一种刻骨铭心的伤痛,他从没对人说过!

“打啊,你怎么不打了,打啊!”林晚荣象头愤怒的雄师,将她双手用力掰开,面朝着她大声咆哮,滚滚热泪顺着脸膛哗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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