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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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酋长哦几声,笑着点头。林将军却也不知道钻到哪里去了,那漫山遍野的军士中,本寻不见他的影子。

血红的夕照在林间田野,徐芷晴脸颊如玉,默立良久,娇俏的影子拖成一条长长的直线,她神安静,眼中闪过一抹淡淡的泪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将军,林大哥,你躲在这里干什么?!”嘻嘻笑声在林晚荣背后响起,一个年轻的兵士在他背上拍了下,却将林晚荣吓了一跳。

林将军急急转过头来,朝那小子吼道:“好你个李武陵,竟敢背后偷袭长官。你自己绑上个百斤的沙袋跑上十里路,本将军就饶了你。”李武陵朝他目光所视方向看了一眼,正见徐芷晴跃上马背,纵马飞奔的身影,忍不住长长的哦了声,哈哈笑道:“我道你为何要罚我,原来是你躲在这里偷看我徐姑姑,叫我抓个正着。我这就背着沙袋跑十里地,然后告诉徐姑姑,有人偷看她不放——”

“你懂个啊,我哪是偷看她,”林大人懊恼道:“我怕她听从了别人的建议,派我去干一件蠢事。”李武陵不屑一笑:“你自放心吧,我徐姑姑那么聪明的人,怎么派人去干蠢事?不过那提建议的人,也太愚蠢了些。”还好这小子不知道我就是那提建议的人,林晚荣嘿嘿两声,没有说话,那边胡不归窜过来道:“林将军,原来你在这里啊,叫我一顿好找。”

“想找我还不容易么,哪里人多热闹,哪里就有我。”林晚荣笑着说道。

胡不归讪讪一笑:“林将军,你方才提的那建议,徐军师说完全行不通。”李武陵睁大了眼睛,眼看便要发笑,林晚荣老脸一红,急忙拿手打他:“去去,吃完了就快去训练,我们高级军官谈话,低等喽啰速速回避。”

“明白,”李武陵嘻嘻笑道:“等到你与徐姑姑谈话时,连我爷爷那样的高级军官也要回避的,哈哈——”待到这小子跑的不见踪影了,林晚荣才回过神来,打了个哈哈道:“这小子倒也有趣啊——胡大哥,你刚才说什么?”胡不归取出地图,将徐芷晴方才所言,细细与林晚荣讲了一遍,脸上的懊恼一览无余。

这徐小姐的地理知识倒也丰富,林晚荣微微一笑,拍拍老胡肩膀:“胡大哥,这个世界上就没有绝对的事情。只要肯用功,办法总比问题多。等过几天有空了,我给你讲讲丝绸之路的故事。”丝绸之路?什么丝绸之路?胡不归也糊涂了。林大人却是及时的闭上了嘴,不肯多透一个字,以免一不小心被徐小姐抓了壮丁,派去做那送死之事。……自盐川而北,眼望朔方,大军夜行军,急急往兴庆开去。

越往北走,气候便越是干旱,风沙越多,有时走上一天,便要遇到四五回大风沙,人停马歇,所有人就地蹲下。待到起身时,浑身上下,头发、眼睛、鼻子、耳朵,处处都沾了风沙,个个都是灰人。

艰苦果然非同凡响,这是天,还没出呢,就已经体会到了大漠风沙的威力,三十万戍边将士,也不知过的是怎样的生活。

最让人难以忍受的,却是那昼夜无常的温差。白天行路大汗淋漓,就像被水泡了,到了晚间三更,温度低的却又能把人冻成冰

林晚荣倒像是个天生强悍的种,一路行来,气候变化万端,就连高酋也忍不住地打了几个嚏,唯独他就像是没事人似的,每天裹着几件袍子吹风沙,还不忘哼上几首信天游。

兴庆府是大华西北的第一重镇,毗邻贺兰山,号称“朔方保障,沙漠之咽喉”。其土地肥沃,沟渠纵横,灌溉便利,曾有“上江南”的美誉,城高墙厚,雄壮威武,昔的繁华可见一斑。只是这些年的华胡征战,兴庆府受战火洗刷,人口锐减、百姓失,万顷良田渐渐的荒芜,被漫漫的黄沙掩盖了,叫林晚荣看的好不慨。

“这么大的河来,这么高的山,兴庆府呀,贺兰山,一眼望不尽荒草滩。

这么大的河来,这么高的山,兴庆府呀,贺兰山,百姓年年没吃穿!”

也不知是哪里传来樵夫的歌声,悱恻悠长,缓缓飘入耳膜,与那一眼望不到边的尘沙混杂在一起,说不清的凄惨荒凉。

眼瞅这就要进入兴庆府了,到底是西北要,官道两旁的人烟已渐渐的多了起来。

林大人东瞅瞅,西看看,正走的悠闲,却听远处蹄声阵阵,忽然传来阵阵凄厉的喧哗:“快跑啊,胡人,胡人来了!!!”胡人来了?!林大人差点从马上摔了下来,不会吧,老子还没进城,胡人就打来了?难道是城破了?

第五百一十四章突厥女人随着那喧哗,传来阵阵清脆的蹄声,隐隐伴随着悦耳的铃铛轻响。放眼望去,远远行来的却是个商队,数匹高头大马奋蹄疾行,背上驮着大大的竹筐与木箱,装着布匹、茶叶、盐巴等物,骏马的脊背都被的弯了下去。

马队里,有黑眼睛黄皮肤的大华人,中间却还夹杂着几个体形比一般大华人高、鼻梁翘、淡蓝眼眸的异族。

“果然是胡人,”高酋兴奋道:“这些胡贼好大的胆子,眼见着我大华百万雄师开进兴庆府,他们却还敢大摇大摆自我们面前经过,太不给面子了!林兄弟,我这就去把他们拿下,也算咱们首战告捷,嘿嘿。”这商队从大军面前经过,神如常,不见慌张,委实有些诡异。

胡不归笑道:“高兄弟,切莫要鲁莽,这些都是来往大漠的平民商队,不可攻击。我边关子民以丝绸茶叶与突厥以物易物,博取胡人的骏马和草原特产,此类的经商往来,在兴庆府已有百年历史,开国圣祖便已恩准了的。即便是战火最猛烈的时候,两地百姓的私下易也从未停止过。”有需求就有贸易,就算是战火也不能阻隔这种最原始的需要,林晚荣点点头道:“胡大哥说的有道理。打仗是因为国家利益,而贸易换则是民生需求,两者并不矛盾。我们与突厥接壤,文化经贸的相互、相互融合,这是难免的。”胡不归竖起大拇指,叹了声:“胡人与我们战多年,掳走的大华女子不计其数,亦有胡女仰慕大华文化,嫁了华家郎君。两地民间通商通婚,早已历经多年,繁衍生息,诞下的混血孩童为数不少,在这兴庆府与贺兰山一带,也是常见。”凡是民族杂居的地方就会有融合,这是百颠不破的真理,林晚荣微微点头,正道:“通婚通贸乃是民生需求,无可厚非。只是在这两国大战将启的时候,如何才能有效防止胡人刺探情报,这个才是最要紧的。就像这商队来来往往的,谁也保不准里面的哪个就是胡人的探子。”诸人之中,除了胡不归外,其他人都是第一次到边关,对其中的许多规矩都还不明白。胡不归笑着道:“排除探子自是必要的了,凡是有胡人到我大华经商,必须有大华士绅代为担保,所有的商队经过边关,都必须一一开箱检查,取得关文方可通行。其实不光我们担心,胡人比我们更担心呢。途经突厥往各处经商的华人,远比到大华经商的突厥人要多上十倍百倍,那胡人比我们更加头疼。

要真抓起探子来,胡人抓到的探子,说不定比他们的骑兵还多。”一句话说的几人哈哈大笑,胡不归这话虽然夸张了点,但大华人的经营头脑却是天下闻名的,胡人定然不敢小觑。

“两地的通商之事,我们与胡人之间曾有谈判,非到万不得已,双方都不得攻击商队,还曾立下文书,白纸黑字的。我大华素来是一言九鼎,说到做到,这几十年来,我们从没有盗抢过对方商队。只是那突厥人却是喝羊的,说话就像放,十次中顶多能做到一半,其他的时候还是照抢不误,的——”胡不归愤愤哼了声,对胡人的言而无信,恼怒之极。

几人说话间,那商队已走的近了,队伍里的大华商人大声的与兵士们攀谈着,时不时有老乡相遇的欣喜大笑传过。那几个胡人却是小心翼翼走路,深怕脚步重了些,惊怒了大华兵士,惹来杀身之祸。

“叮当”,“叮当”,清脆的铃声飘过耳边,商队的几辆马车从眼前缓缓经过,车帘子摇摇晃晃,里面的情形看不真切。

眼前的胡人不能捉,高酋只有拿眼光恶狠狠地盯住他们,一个一个的都不肯放过。待商队的马车经过身边时,他探出头去瞥了几眼,忽地惊叫起来:“女人!突厥女人!”他这声音不大不小,恰巧让周围所有人都能听到。

突厥女人!这一声就像惊雷般炸过众人耳膜。数万将士行军千里,女人本就极为少见,更何况还是突厥女人!

林晚荣也被高酋这一声吓了大跳,急忙放眼四周扫描,瞅来瞅去,别说是突厥女人,就连大华产的母苍蝇都没见着一只。

这老小子想女人想疯了吧,他无奈拍拍老高肩膀,笑道:“高大哥,怎么猴急成这样了?也罢,待会儿进了城,我放你半天假,你自己找个地方解决吧,省得见着个猴股也当成了女人的脸!”

“是真的,”高酋眼神直直地盯住前方,喃喃道:“车帘子里——快看,突厥女人——的,还有没有天理了,突厥怎么能长出这样的美人?!”林晚荣顺着高酋眼光望去,只见那中间的一辆马车上,帘子微微掀起,隐隐出个女子的身形。

那女子看着年纪不大,约摸十八九岁模样,身着蓝底粉边的薄纱裙,长长的裙摆如云般飘在四周,头上戴着一顶金丝小毡,脸上罩着透明的淡轻纱,隐隐约约可以看见脸颊的轮廓。鼻梁微微起,玉齿半,红略略上翘,勾出个微笑着的俏丽弧线,便似是天边升起的一抹月牙儿。

她如云的秀发似奔涌的黑瀑布般洒下,肌肤晶莹如天池美玉,美丽的瞳眸微微转,正在四处打量。那眼眸仿如秋波,漆黑水润中还隐隐带着一抹几乎看不见的淡淡的蓝,幽邃而清澈,仿佛是草原深处的纳木错湖,晶莹洁净。

林晚荣家里的夫人们,个个都是国天香,他对于美,本已有着极高的免疫力。可是望见这个仿佛是贺兰山的清风般飘然而止、带着浓浓异域风情的突厥女孩,即便她的脸庞也未完全看的清晰,仍让他涌起股难以形容的惊觉。不是因为她的容颜,而是因为她那双幽邃如秋水、漆黑中又暗藏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淡蓝的双眸,似远山含黛般深邃,让人起无限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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