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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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几只巨大的昆吾石渐渐近，小玄驭魅影守在跟前，捧令于，肃穆闭目，低低地颂念出一段音节古怪繁复冗长的咒：先天地生历万万亿劫大威德大威武亿亿无限大妖界无上真圣敕旨，但凡崇信吾者一切胎生卵生生化生，即沐吾恩生生不息，即沐吾恩世世轮回，…………亿亿无限大妖界无上真圣御牢诸役听旨，即拘罪妖恶军速速前来听命……

就在他颂念咒的片刻之间，辟弟子中又数人倒地，穆宝儿与祝美菱也挂了彩，林蓉背心吃了不知从哪飞来的巨链重重一击，险些跌入敌海之中，幸得苏嫣拼死杀上，将她抢了回来。

倏地一声霹雳，不知从何而至的光芒大闪了一下，映耀得整个战场亮白如雪，随着一波浩大的威煞开，身披甲胄的牛首巨怪自虚空裂处跨出。

五只昆吾石身躯一滞，似给怒般仰首嚎叫，大步星地朝这边走来。

“可是主公相召，小的来了！”恶军恭声呼道，弯下高达十七、八丈的巨躯，丑怖慑人的脸上是笑容。

“挡住它们！”小玄指前方高喝。

“遵命！”恶军转过身，在众姝的惊愕中凶毕地冲了出去，一路拳打脚踢，将走避不及的魔怪碾砸成滩滩血之泥。

五只昆吾石从高处冲了下来，它们的身量虽然不及恶军半个，然却异常勇悍，倚仗着金刚不坏的躯体与粉碎一切的力量，围着恶军又撞又抱，恶军则是又踢又摔，把它们一次次抛飞出去。

众姝愕然望着眼前惊天动地的恶战，方才稍稍缓了口气，又顶上亮光闪晃，抬头望去，只见数十头红嘴赤目拖着白尾的妖兽窜了进来，形若豺狼，大小却胜似虎豹，奔行异样疾捷，所经之处，立时燃起熊熊大火，许多较弱的妖魔也莫名其妙的烈焰裹身，狂嘶凄吼地四下奔，令得已是尸横遍地的地胎池有如炼狱。

“是狏即！”祝美菱叫道，神大变。

“大家留神，这种妖物的火极是黏人，万莫沾着！”苏嫣疾喝。

正盘坐调息的沈秀衣身子一震，微不可察地轻叹了一下。

——这些狏即，正是她在数百年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从炎洲鲜山捉回来的妖物！

虽然眼中溢出的鲜血已令她看不清周围的情形，然不绝于耳的声声惨呼厉号，也能让她明白眼下的处境。

门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及祖祖代代视为珍宝的地胎池给糟踏得如此模样，皆俱令她心如刀割，偏又此时身中剧毒，无力回天。

沈秀衣猛地呕出一大口血来，小玄恰战至旁，急一招“龙游四海”迫退数敌，蹲跪下身察看她的伤势。

另一边的苏嫣瞧见，也惊得三两步奔了过来，扶抱住她劝：“师父，你别着急，只管专心驱毒便是！”沈秀衣长声叹道：“辟素以涤天地为己任，万千年来，降妖伏魔无数。然你师祖念悚天地有衡，心常戚戚。辟今到此地步，抑或命数使然，亦或累杀积怨所亏，非是无缘无故。然我自接任以来，始终初心依旧，只憾魔尚未诛尽，心里委实不甘！”小玄听得一阵心惊脉跳，周遭杀声如，却骤陷疑思：“诛降魔，于正道是谓天经地义，却怎么连辟自家都疑了起来……”一时神游物外，心底只反反复复地咀嚼着那“天道有衡”四字。

苏嫣默然无语，周围众姝皆俱回头望来，见沈秀衣诸窍出血愈急，个个忧灼如焚。

“崔公子。”沈秀衣忽对小玄道，“此为我辟之灾劫，与尊驾无关，然有一事相求，不知你肯不肯答应？”第八回、雷霆万钧小玄这才从思中拨身出来，赶忙道：“主请说，但能做到，无有不从。”沈秀衣勉力指了下周围，弱声道：“恳请公子把她们带出去，能走多少算多少，至能不能成，要看她们各自的造化。公子如肯答应，沈秀衣不尽！”

“好！”小玄即应，然听她言语之中有些不对，心中暗暗惊疑。

“师父，我们一起冲出去！”苏嫣急忙道，却是也听出了不祥之意。

沈秀衣却摇了摇头，无力地晃了下手中的六壬盈虚灯道：“此宝为九天娘娘所赐，你把它带上，与你无师叔，后好好供奉，不可有甚闪失。”苏嫣眼圈红了起来，决然道：“要走一起走，师尊若是不走，我们便也在此处守着。”

“苏嫣，不听话是么！”沈秀衣口气一厉，“你身为大师姐，岂可意气用事！何况此时还有许多同门的命在你手上！”

“师父！”苏嫣望着她，声音哽咽了起来。

沈秀衣叹了一下，声音温和了些许：“你与崔公子一道，把其他人带出去，便不枉我往时对你的一番苦心了。”小玄想了想，忽道：“在下因机缘巧合，曾食过一颗奇珠，因而毒难侵，也曾用血为别人解过剧毒，眼下别无它法，大主且以在下的血试试驱毒如何？”

“当真？”苏嫣惊喜加道，想起之前听闻此子曾遭化血金虺之噬，然却安然无恙，料是言语非虚。

“快走！”沈秀衣面如止水地轻喝，却是心已灰绝，只催促道：“再耗下去，便都走不得了！”苏嫣浑身轻颤，正千难万难间，骤听顶上传来一声震慑心魄的清喝：“大胆秽，竟敢犯我圣境，今教尔等万劫不覆！”话音方落，瞬闻泼喇喇大响，万道雪亮的雷电蜿蜒而降，罩住众众魔，刹那之间便殛倒了百十个。

小玄抬头望去，赫见大裂口上方云霞弥漫，当中立着无数衣饰各异华彩辉耀的神人仙姝，为首一个仙子，身着青烟罗顶盘九真髻，明明有那倾城之颜，眉宇间却是杀气棱棱，衬得一双凤眼无比之刁狠凌厉，左持一柄紫雷浮沉的宝刀，右执一把电光缭绕的宝剑，正张臂施展大法，倾下滔滔雷电。

“雷刀电剑！”众中有人大吼。

“雷电仙子！”有人颤声呼。

“这恶婆娘不是去了南方么，怎就跑回来了？”一个贼首怒喝。

“不是封锁了飞仙岛么，是哪王八贼子个走漏了消息？”有人惊怒集地叫骂。

“二主回来了！”辟众姝则是又惊又喜，人人神大振。

“原来这就是辟二当家雷电仙子念无了，好厉害的雷刀电剑！”小玄心道，骤又听顶上有人沉声厉喝：“天道阁郤景、蒲鹿然、邓巽、朱珪、嵇稷、乐羊燮在此，秽还不伏诛！”蓦见光华大盛，飞剑、飞杵、华珠、宝尺、宝镜、玄圭等神兵法宝有如冰雹落下，凌厉无匹地轰砸在众魔当中。

“天道阁的人来也了！”小玄只觉其中一个名字有些耳，沉片刻，猛然想起是雪涵同李梦棠提及过，那郤景乃天道阁四绝其一，号“长痴公”，心中惊喜：“此人与我二哥齐名，修为想必也是极其了得，辟今有救了！”众魔大，恶军却仍与那五只昆吾石恶斗不休，倏闻顶上一声霹雳炸喝：“吾等真武水火二将，奉九天降魔祖师赦令，来降尔等！”猛见一只径达十余丈、背生九八卦纹的神及一条长逾三十丈的独角金鳞大蛇如山砸落，赫将恶军、五只昆吾石连同数十魔怪在底下，却是水火二将现出了元身。

万千魔魂不附体，终于彻底恐慌起来，水般朝四下逃去。

小玄大吃一惊，他久闻这水火二将的神威，今一见，果然名非虚传，十七、八丈高的恶军与之一比，竟如小巫见大巫。

他正担心万分，突见巨身子浮起，竟是给恶军硬生生地顶了起来，拼力一抛，将旁边的石壁砸下大片。

金鳞大蛇然大怒，巨躯一弓一弹电般窜上，恶军居然半点不惧，抱住盘身的大蛇滚倒在地，憨不可及地与之没命拼斗。

小玄心悬嗓眼，忽见一辆霞光闪闪的宝车从顶上飞来，落在身旁，车上下来个风姿卓越容光人的仙子，顶绾随云髻，鬓簪烈火珊瑚钗，身穿一领光彩夺目的霞霓罗，肩臂上还垂绕着条似在燃烧的绛宝绫，人衣俱是盛耀极绝，看得他微微一呆。

“三主！”众姝纷纷垂剑行礼，目中含泪面喜。

原来此姝正是辟三主霞霓仙子龙绣霓，她目不斜视地从小玄身边穿过，蹲跪下身，扶抱住沈秀衣，轻声唤道：“姐姐，我们回来了！”沈秀衣此时已目不能视，闻声心中骤然一轻，身子松懈下来。

龙绣霓抬起玉腕，用袖口为她轻轻擦拭从眼角下来的鲜血，柔声道：“姐姐，没事了，我去清理一下，这就送你进堻壤。”

“你们都回来了？”沈秀衣弱声问。

龙绣霓点点头，道：“我们接到飞符传书，得知大敌来犯，便即从中州往回赶，在方少侯处的一干同道得知消息，也皆同来相援，只恨来得太迟，让姐姐受苦了！”

“谁传的消息？”沈秀衣道。

“是通玄先生与妙法元君，二上仙在葛家庄得到消息，探知敌势浩大，便即飞符八方，为我们求援。”龙绣霓道，“姐姐只管安心，正祖师、吕祖等已上表天庭，金阙降下玉旨，令佑圣真君及大天王调遣诸天兵将齐来围剿秽，今趟犯我圣境之敌，一个都休想逃掉！”小玄在旁听见，心底猛然一紧，暗叫不好：“天庭夺那什么先天太玄，正要捉我，若给撞上，这还了得！”抬头望去，恶军犹不知死活地与水火二将酣斗，全无善罢甘休之意，他细思片刻，不动声地走到远处，持令前，悄声颂念。

巨见大蛇制不住牛头怪，心中煞是惊怒，突地整个高高飞起，直朝牛头怪撞去。

恶军单斗大蛇，已是吃力之极，登给砸晕头转向，大蛇愈愈紧，将之牢牢捆住。

巨身子一晃，化做个金甲神将，高擎旗杆似的巨，雷霆万钧地朝牛首刺落，岂知猛闻一声霹雳，眼前骤然大亮，映耀得整个地胎池如于白昼，虚无处突然现出一道巨大的裂，内里漆黑如墨隐有星辰。

“呯”的一声大响，巨深深地钉入地面，被大蛇捆住的牛头巨怪竟然匪夷所思地失去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