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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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萝继道：“再前的大劫变，莫非是共工与祝融争雄，致不周山折天坍地陷。妖祖玄龙趁势携众作，娲皇怒而斩之，又炼石补天，斩鳖固四极，威镇天地万妖，始成妖界至尊。”小妖后道：“这也是一宗，圣鳌鸣叫了十月有余。”

“至于最大一宗……”飞萝沉道：“想必是巫帝与玉帝争圣，掀起第一次诸界大战。各界倾巢争斗，天、地、海、冥诸界皆不能免，最终致巫帝之母女丑殒绝，巫帝败逃玄冥，而玉帝则亿亿劫，终成万神之圣。”小妖后点了点头，却是不再出声。

飞萝忽尔心起疑窦：“不知这妖界至尊与我细说这些有何深意？”小妖后沉思良久，终又开口：“这些过往的大劫变，圣鳌皆曾鸣示，短只数个时辰，长则近年……”飞萝静静听着。

“然这一次，圣鳌已整整鸣叫了三载。”小妖后凝眉轻叹。

恰于此刻，又是一声震动万里的嗥嚎传来，飞萝魂魄俱悸。

（第六回）轰天霹雳四下一片昏暗，千奇百状的乌黑云团如雪卷涌，完全遮蔽了天空。

云层底下，电状的、焰状的、虹状的、球状的各种诡异而危险的光芒纵横飞曳，划破浓如墨的漆黑，映亮一艘艘前嵌撞角、上座弩炮的巨船轮廓，它们布列成阵，层次分明地驶向一座高耸如峰的奇巨堡垒，正是七绝界威震八荒的大型战争利器——冲霄飞舟。

与之同时，密集的、急促的、仿似天边远雷的神秘鼓声阵阵响起，如奔骤雨般袭卷整个战场，令闻者魂悸魄动胆战心惊。

本该是个光明媚的清晨，此刻已炼狱。

上百艘冲霄飞舟似徐实疾地向前进。每一艘冲霄飞舟的前甲板上皆装置了两座令人生怖的固基弩炮，在前进的过程中，不停地弹出一支支缭绕着暗青光焰的大矢，夹带着刺耳的厉啸掠向巨竹堡，将美如诗画的巨竹堡斫凿得千疮百孔。

然而巨竹堡亦剥去了平那妩媚秀丽得有如少妇的表象，出狰狞的真正面目，一道道巨的碧光自看不清楚的发口电掠而起，如恶龙惊虹般破空腾飞，怒噬四面八方的来犯之敌。

舰群艰难而顽强的继续前进，随着与巨竹堡距离的拉近，遭受的抵抗越发猛烈，阵形微，损毁渐增。

一艘冲在最前方的飞舟侧舷被击中，船腹现出个巨大窟窿，卡在船腹的碧光现出原形，原来是一支由整宝瓶竹削琢而成的巨型炮矢。

另一艘飞舟舰楼连遭重创，船体开始缓缓倾斜，当下出进攻队列，调头退却。

终有一艘冲霄飞舟惊险万分地冲过了密集的火力网，近至巨竹堡十余丈处。就在此刻，巨竹堡一块原本光滑无的墙壁突然向旁滑移，出一个黑漆漆的口来，接下绿华闪耀，一串丽眩目的光团如连珠出，赫将几乎全由坚胜金铁的宝瓶竹打造成的冲霄飞舟轰得舷破棹飞。

巨舰很快就失去了方向，在空中无助地打转。船身开始发出一阵吱吱喀喀的可怖声响，中创处倏地拦断裂，百余甲尸自船上飞跌而出，厉号着洒散空中，除了少数擅长飞纵的尸幸运地扑落到巨竹堡的突出部分，余者皆由百丈高空直坠地面，摔得粉身碎骨。

然而那幸存的十余尸并没有幸运多久。一队由数只剑将军领头的机关卒从竹林中冲了出来，轻轻松松地将之全部歼灭。

巨竹堡正南数里处，由三十余艘冲霄飞舟构成的舰群壮观地悬停空中，其中有十三艘前甲板的巨型座基弩炮已给清空，取而代之的是一架架高高矗立的塔楼状奇异巨物。

在每架巨物的旁边都立着数名手持法器的法师及十余推车拉索的大汉，两边近舷处还布列着成排成队的重甲卫士。

在这些冲霄飞舟的簇拥中，一艘巨比鲲鹏的大舰惹眼无比，其上楼起七层，戟如林旌旗若云。

楼台顶层，百余杀气冲霄的将领静默肃立。正中帅旗下，铁铸大椅上渊停岳峙地傲坐一人，目闪芒，不怒自威，正是七绝界怒部统帅怒天大将军。

在其左侧，一妇人雍容安坐，身笼长袍，面覆轻纱，仅一双的妙目勾魂摄魄，不是四大司祭之首勾魂大司祭碧怜怜是谁。

“不是说巨竹堡最强的防御在东面么！”怒天大将军突喝。

将领群中一人慌忙出列，趴俯跪地，颤声答道：“回大将军，小子万万不敢胡言，巨竹堡东面机关密布，筑有明暗一十五座弩楼，确确是最强的防御方向。”此人面青白，说话声细气促，原来是不久前方殁的千臂元圣之子柳长青。

“这又是怎么回事？”怒天大将军面铁青地厉视前方，又有艘冲近巨竹堡的冲霄飞舟被一串丽光团连珠轰击，在空中打转挣扎，最终斜斜撞毁在堡壁上，爆出惊天巨响。

打造每一艘冲霄飞舟皆需无数宝瓶竹与及他珍罕材料，极其费工费时，此次为进攻巨竹堡动用的一百二十艘冲霄飞舟，几乎已是怒天大将军的全部家当，虽只损毁数艘，可也令之心疼无比。

“想必是当妖女攻打巨竹堡，知晓南面防守薄弱，是以加强了防御。”柳长青身声俱抖。

碧怜怜点点头，对怒天大将军道：“我早说了，那妖女不可小觑。”她声音低腻娇滴，又带着丝缕深蕴某种魔力的神秘沙哑，无比之惑人，柳长青神魂一酥，几循声望去，然只死死趴俯，哪敢抬头半分。

碧怜怜微抬臂膀，如凝就的一截白臂从裳袍中滑了出来，玉指朝远处一点，慵懒道：“那些到处飞的绿光团是什么？好厉害。”

“回大司祭，小子适才仔细瞧了，那个似乎不是巨竹堡的座基大弩。小子再三思索，想必是传说中巨竹堡的秘制大型利器——连珠弩车。其矢俱由上品宝瓶竹所制，刻有秘符，蕴蓄灵力，一旦发密集迅猛，威力极其惊人，距虽然不如座基大弩，但车身却能行走移动，可随时于各紧要之处进攻及布防，乃中短距离的攻防神器。”柳长青长长地说了一通，只怕答得不够详细。

“好东西，不知比起吾界的轰天霹雳孰强孰弱？”碧怜怜指拈兰花，自怜自赏地问。

“当是各有千秋，家父当拿下巨竹堡时，曾经遍处搜寻这种攻防神器，可惜不曾缴获。今不知妖女从何寻来，加强了巨竹堡南面原本薄弱的防御，殊实可恨！”柳长青趁机为自己辩解。

“看来……”碧怜怜道：“从南面强攻不是个好选择。”

“幸好本帅没把宝押在这废物身上。”怒天大将军冷哼一声，抬眼望去，只见巨竹堡上空隐隐现出一群黑影，正从滚滚乌云里冉冉降下，赫是五十余艘冲霄飞舟，数量比巨竹堡南面更众。它们下降到某个高度，便全部悬停不动，似在等待着什么。

充斥整个巨竹谷的神秘鼓声随之清晰，无孔不入地穿透进所有人的膛，重重地敲击着每个人的心脏。

碧怜怜眼睛一亮，笑道：“将军判断，上方才是巨竹堡的罩门么？”

“居高临下，从来就是兵家上算。”怒天大将军眯起虎目：“何况我有冲霄飞舟。”就在这时，突闻天上嘶声异鸣，乌浊云中霞彩缤纷，映衬出一头巨禽的形影来，紧接着一个姬飞空而下，上笼覆璎珞，下着灯笼绸，身绕绫罗彩带，怀抱旌幢，有如散花天妃，却是碧怜怜座下八名魔刹女之一。

那魔刹女落到碧怜怜座前，急急低语禀报，似乎加持了某种传音秘法，旁人俱听不见。

碧怜怜静静听着，倏地妙目睁圆，眼底怒滔汹涌。

“怎么？”怒天大将军问。

碧怜怜酥起伏，须臾方道：“没事。待此间事了，本座自会解决。”怒天大将军暗暗诧异，然却猜不破何事令这能弑神灭佛的大司祭如此恼怒。

“幸好已给他种下了锁，否则真叫这绝世宝贝给溜了……崔小玄呐崔小玄，到头来你还不是得乖乖地回我掌心里！”碧怜怜暗自庆幸，心神渐定。

忽有一将匆匆来到帅旗之前，大声道：“启禀大将军，各舰传报，一十三架轰天霹雳已经全部架设完毕！”怒天大将军眯目望了望远方的巨竹堡，沉声道：“开始。”旁侧怒部四尉之一的风尉即时打了个手势。

“准备发！”一名传令官高声长呼，疾风烈火般舞动手中令旗。

军令如山倒，登见周围各舰忙起来。一架架高巨如塔的轰天霹雳纷纷开弦，赤上体的炮手们呼号着拉开长达五、六丈的投臂，填弹手们则迅速推上一车车黑漆漆的物事，将之填倒进弹碗之中，在每架轰天霹雳旁的术法师们念念有词舞动法器，开始为即将发的“弹药”加持各种诡谲的力……

“发！”传令官嘶声厉吼，重重地挥了下令旗，旋听十余声沉闷的弦击声响，一十三架轰天霹雳投臂齐甩，一团团漆黑的球状物给高高抛起，夹着呼啸着朝巨竹堡飞去，飞掠途中，那些球状物忽尔现出道道裂纹，纹之内暗赤涌动，有如沸腾滚涌的岩浆，丑怖无比。

巨竹堡巍峨如峰，远远望去，却像是一朝天矗立的巨大圆柱，于竹海中直云端。为利于防御，四壁刀削斧凿般陡峭，直至百余丈之上方开始有些许可以立足的平台，上座弩楼、箭塔、观测岗哨等建筑，除此之外便是一片片陷阱密布的宝瓶竹林。

然而，巨竹堡最大、最广阔的平台在其顶部，也就是当小玄随婀妍潜入堡内时经过的雨梦台。

此时的雨梦台依旧美如诗画，但氛围已迥然不同，仔细望去，可见竹廊下、竹林中挤了一队队有首无面的机关卒及十余只体形魁巨的刀螳螂。

坐镇雨梦台的乃无尽四健将其一的离九命，他正蹲在茂密的竹丛当中，有些烦闷地盯着天空，那些从滚涌的乌云里钻出来的数十艘巨大飞船仿佛已经到了头顶，令人几窒息，更要命的是那一神秘诡异的鼓声，叫他心神无宁。

“他的，磨蹭个鸟，快快下来跟老子厮杀啊！”离九命低声咒骂，猛然惊觉心中的惶悸不安，真气疾提，八比刀锋利的爪甲立从覆掌下张出，泛起幽幽晕芒，再瞧四周，林中到处是卒，附近还有三只体态充力的刀螳螂。上次攻打巨竹堡时，他已曾跟这些用竹子做成的奇异家伙较量过，深知它们的能耐与厉害，这才安心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