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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场梦魇中，夕如血，所有的一切都是血红的。

她想起当年宗门大选，小师妹一刀斩断龙首的样子，想起那双冰凉冷漠的凤眸，想起在海底龙时，怀柏那句突兀的话——“如果她重新来到的人间……”鸣鸾回来了？鸣鸾是佩玉？

这样的猜想让她如坠冰窟，双股战战，情不自升起想要逃离的念头。

那天的血漂橹是一生的噩梦，就算她此刻已任四海之主，听到这个名字时，仿佛又回到三百年前，还是那条拼命窜逃的小龙。

但是沧海往刑台上看了一眼，那个少女白衣染血，笑容干净澄澈。

可小师妹怎么会是鸣鸾呢？

她想起守闲峰上的时候，大家围坐在一起喝酒，所有人都喝得醉醺醺的，小师妹一脸无奈，把他们一一搀扶回房的时候；想起小师妹躲在师尊身后，微微抬起头，朝大家腼腆一笑的时候；想起容寄白说起小师妹和师尊的八卦，高兴得眉飞舞的时候……

刑台之上的，是佩玉啊。

他们所有人宠着的，也默默守护着他们的小师妹。

是一个面冷心热的孩子，天赋奇高，从不自矜，有着天人般的容貌，和玲珑剔透的心。

沧海又偏头，看了看身旁泣不成声的赵简一，刑台上泪面的怀柏。

心中却想到了那年守闲峰意盎然，少年少女们意气风华，笑容灿烂。

如果缺了佩玉，师尊会难过，师兄师姐会难过，长风也会难过。他们不会再出这样的笑容了。

可是认识这样一群人，是沧海这一生，最开心的事。

她想守护他们的笑容。

她抿了抿，提起发软的腿，往刑台上走。

赵简一拦住她，“老四，危险。”沧海扬了扬角，“没事的，师尊说过，我是天底下最后一条龙，承全族的气运，天道不会拿我怎么样的。”狂风大作，一条巨龙拔地而起，往雷云中冲去。

青龙在云中游走，龙息席卷天地，意吹散漫天的乌云。

伏云珠往上看了眼，却没有阻拦，只是怔怔看着天心，“你说什么？”天心重复道:“三百年前，我曾去过江城，遇到一个战死的魂魄。”伏云珠冷笑，“出家人不打诳语，三百年前，法师出生了吗？”天心:“那时候，贫僧的法号，叫做慧显。”伏云珠自然知道慧显法师，那法师德高望重，也有一双佛陀慧眼，只是后来在江城失踪，听说是遭逢不测。她心跳动得快了些，嘴张了张，似乎想问，却又踟蹰了。

天心法师道:“那是一个很奇怪的男人。我本想超度他往生，可他却……”伏云珠问:“他没有往生吗？”天心摇头，“他去了，可他却自愿投了畜生道。”

“畜生道、畜生道……”伏云珠面惨白，喃喃:“为什么……为什么？”天心想到从前，出一个慈悲的笑，“我也问过他，他说，他的女儿尚年幼，他曾许诺过，要陪她长大，可惜天意难测，生死相别……”那亡魂紫衣上血迹斑斑，说到女儿时，英的面容霎时变得柔软，说到:“要是转世成人，就算以后在茫茫人海里遇到她，我也不能认出她了吧。珠珠喜小动物，那我就投畜生道，每一世都到她身边去，陪着她。”以尽自己未尽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