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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陈一。

灵堂前摆了许多雪白的花圈，老气的白菊花和老气的黄菊花，陈一将手穿过花圈，再将手回来，看着自己的手毫无障碍地透过那些柔的花瓣，乐此不疲。

他心想这葬礼真是太没有意思了，如果早知道自己会英年早逝，那么他一定会提前置办，把这些白菊花花圈换成红玫瑰花圈。

轰轰烈烈的红玫瑰。

要铺天盖地洒每一个角落。

自己的小男朋友就应该身穿白西装，踩在那些殷红的花瓣上，款款而来。

像一场未能成功举办的婚礼。

其中一个迈过门槛的男人引了他的视线。

微长的卷发，眉眼昳丽，肌肤素白，耳朵上坠了一串银的链子，在陈一自己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两个字已经在舌尖打滚，口而出:“林降。”他的小男友。

他的未亡人。

他不甘心的。

与不甘心的恨。

那些宾客都低了声音议论纷纷。

这不奇怪。

奇怪的是自己的弟弟好像也对他格外关注，陈一隐约从那灼热又充了担忧的目光之中察觉出了一些不对劲。

难不成要上演一场兄死娶嫂的伦理戏码？

直到这两个人在自己面前亲在了一起。

陈一才从震惊之中离出来。

令他意外的是自己心里好像没有那么伤心。

他微微蹙起眉，觉得一切似曾相识，如同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就深深陷入了无限往复的死循环之中。

陈一在自己墓碑前等到的最后一个人是个穿黑衣服的高个青年，简直长在自己心窝上的一张脸，乌黑眼睫细又密纤长，只是轻轻扑簌两下，就连着自己的口都跟着一起隐隐作痛。

他能不假思索地说出那个名字——“姜兴。”姜兴好像很憔悴，看上去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他了支烟，猩红的火星子烧到了手指头，脸不变，自言自语，喃喃说了些话。

陈一凑得很近才能听清楚。

他只说了两个字，循环往复，嚼碎在齿之间。

“一一。”听到这两个字的陈一大脑嗡鸣作响，心脏像是被铁锤狠狠敲过，泛起巨大的疼痛。

他眨了眨眼睛，眼眶又酸又涩，就是挤不出一点儿眼泪了。

幽灵是不会哭的。

当姜兴转身离去的时候，陈一很惊讶地发觉自己居然能跟得上对方的脚步一起离开这里。

要知道先前的时候自己可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离开这一亩三分地。

陈一很快就发觉姜兴非常忙，几乎是忙得脚不沾地。

他能从对方疯狂之中窥见一点儿端倪。

姜兴在找跟自己车祸有关系的一切线索。

姜父发现了他的疯狂，跟他大吵了一架，勒令他不准再查下去。

姜兴不肯，然后就被姜父用整整十二道锁关在了家里。

他越来越沉默，可以一整天都不说一句话，只是反复地翻看那些零星线索。

那些线索陈一也跟着看过了无数遍。

本没办法串联到一起，解出答案。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陈一觉得姜兴好像越来越疯狂了，他从神开始逐渐分崩离析，变得歇斯底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姜兴终于被人放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