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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伤，她打开身上锦盒，取出绿玉卷轴来，提着酒壶，走到这屋中主人画像之前。

“老鬼，我给你带酒来了，你最喜的鹤觞醑，十二年匆匆而过，小妹如约来替你完成心愿。”说着，她在和尚画像旁，挂上了手中卷轴。

但见纨上男子，丰神俊朗，绝代之姿，眉间却有一股忧愁不尽，仙人风致中微带病态，又见他玉指指向落款:庐州雁生，嘉熙三年三月三，素霜难拟洁，幽篁堪馥华，遥贺阿訚双十芳辰。

见此，小凤疑惑起来:这和尚是觉生的师叔祖，画中男子，自是小滑头师父了，而这三人之间，到底有何过往。

却见芳笙又对着两幅画像，拜了三拜，礼毕，口中却道:“老鬼，你这可是沾了师父的光。”心内又暗中撒娇道:“师父，我总算将她带来了，也算是您见了她一面，夙愿也可了了一桩了，如此，湘儿未听您临终之训，见了她，您也能谅解湘儿罢……”有一件关于小凤家里的旧事，芳笙避先师之憾，受一人所嘱，因而绝不会多言。

小凤已有些猜测，走到了她身旁。

芳笙闭上眼睛，正又默默祝祷些什么。

“师父，您不想湘儿枉造杀孽，大哥亦是如此，湘儿明白您的心意，十二年来，双手从未染血，明虽少不得动用长剑，亦会点到为止，然而经此一役，其后难免会有借刀杀人之举，虽不亲手取人命，却也是自欺欺人之谈，湘儿先在这里，向您谢罪了。”待她睁开眼睛，小凤问道:“你又偷偷说了什么？”她笑道:“没什么，只是向师父告禀，他这个徒弟本事见长，连冥岳岳主，何等有身份有谋略的大美人，都能拐来做媳妇，如此，让师父他老人家，替我高兴高兴，他这个徒弟这么有出息，当老怀得。”小凤不再理她，向画像见了个礼，便坐到了机杼旁。

芳笙又一笑，见烛影摇红，月光洒落窗前，最适合促膝长谈。于是她将小凤请回了桌旁，认真谈道:“有关我的出身来历，我一直不知，该如何向你讲起，只因有些稀奇，也有些连我自己都不清楚。”小凤握住了她的手，令她信心倍增，又想小凤非同常人，便将一切缓缓尽诉。

“我是在昆仑绝顶，一座大冰椁中醒来的，棺上有这样几行字。”她指尖化水，写给小凤看到:惜□髫□殁，□悲之□绝，恨不得□身相代，□医竟□□□之□，侠□□非□□□名，实则愧□□□，自□□□娣□，无□相□。

小凤顿时想起，她曾读过的一部秘传，里面记载说:昆仑主峰绝顶，所凝千年寒冰，乃天地灵之物，以此为棺椁，养痼疾沉疴，存濒危之躯，或有固本培元，起死回生之效，亦可内功大增，却至今无人有缘一试，是以真假难鉴，也未知遗害有无。她又望着芳笙苍白面容，上面从未有过一丝血，心中不住隐隐作痛:到底是怎样的病，才会借冰棺续命？

只听芳笙又道:“许是年深久，字迹有很多看不清的，随身之物，只手中一方缃绮，而我的容貌身量，不过五六岁的模样，我得出棺上‘垂髫夭殁’四字，再从棺上冰花推算，我那时大致已二十有二，而那个地方有一座宅邸大小，却不知被谁，当作陵寝一样封上了，我既出不去，也不会有外人进来。忽有一，一个大和尚，带着一位先生，因缘巧合下撞解了外面死阵，来到了冰棺前。原来那位先生受了极重极烈的内伤，他们用了两年时间，才找到这里，盼能借我冰棺一用，我既已醒来，便让给了他们。话说当时，我因被冻了许久，当真一丝情也无，却还愿救人，只能说我们之间，缘分使然罢。”小凤却暗道:“那是你本良善。”又想:觉生当初说他师叔祖圆寂，却是遁死，带着别人四处投医，看来这二人关系，当真非比寻常。

看了看并排的两张画像，芳笙又笑道:“我又用了四年时间，按大和尚所说的法子，将筋脉中寒气尽数化解。前二年，彼此相安无事，之后两年，渐渐谈了起来，我也渐渐长了起来。我们师徒二人，其实是一见如故。师父生平极厌恶腐儒蠢蠹，但坚守大义，我深以为然，他说观我多时，觉我生中便带着一股奇癖，与他情相和，我也喜他潇洒多致，不拘世俗，心中不知为何，也渐渐生了一股孺慕之思，索便拜他为师，师父对我说，他也早有此意，正是缘分水到渠成。而老鬼我们两个啊，谈玄论道，侃天侃地，豪饮无度，兴之所至，总要打上几回赌，其间，我又悟出了他的达摩三剑，他十分高兴，非说我们两个亦情相合，千载难逢，明明一直管我叫小鬼，竟还拉着我成了八拜之。”小凤支首浅嫣道:“少林广慈觉大，如今辈分最高的，是觉生四位师叔，听说早已不问世事，一心参禅，若以资历来论，便是与觉生平辈的八大长者，掌管少林事务，小滑头，你这可真是在了他们头上啊！”她仰头道:“合我脾，我才拜师，至于广情这个老鬼，只能做我大哥了。”慧黠一笑，又继续讲道:“师父授徒，是以引导为上，一切应由我自己领悟。我要弹琴，师父就默给我失传的乐谱，大哥便去斫瑶琴，我要下棋，师父就摆给我千奇百怪的弈局，大哥自然早早制得棋盘，书画之道，亦是如此。至于读书诵文，诗作对，排兵布阵，谈古论今，二人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