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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他盯着人中的林悦,“活捉喻旻的先锋官。”青州军撤出半里地,李宴猛地勒马,整个人从马上跌落下来,蜷在地上止不住地干呕。

郭青吓得胆寒,“将军!”李宴双目像是被火烧透了一般赤红,猛地抬手揪住郭青的领子,扫了一眼身后神情疲惫的青州军将士们,哑声说:“听着!我把他们给你,出去以后想办法求援。”郭青愣愣地看着手里刻着李宴名字的军牌,惊骇到说不出话。

“把军牌给我爹,就说算了,你给他就成。”想了想没有其他要代的了,他拍了拍郭青的肩,替他整理好被揪成一团的衣领。转头喊了一句,“兄弟们谁有匕首,利一些的。”前排的某个将士立刻抛过来一把半尺长的小匕首。

“谢啦。”李宴将匕首藏在侧的铁甲下,翻身上马,像是之前很多次那样面带从容地招呼道:“走吧!”郭青不敢回头看,他清楚地知道,他们的将军停驻片刻之后,毅然决然地勒转了马头。

他捏着李宴给他的军牌,喉头涩得发痛。

身侧突然有人惊呼:“将军!你看前面!”郭青闻言猛地抬头,以为是敌人埋伏。入眼的却是玄甲披身的赤羽军,踏着焦土而来。

他大一口气,郁结的喉头瞬间就通了似的,将李宴的军牌往怀里一揣,大吼道:“掉头!”————林悦稳了稳有些力的臂膀,长剑握在手里,被面飞来的一块盾牌砸得飞出老远。神臂弓挂在背上,弓弦浸了一层血,挂了一溜凝结的血珠。

他右手两手指血淋淋的,既握不住剑,也拉不了弓。

周一辛远远看见他剑飞了,忙打马杀过来,挑起地上散落的一把剑,递给他。

林悦手臂抖了抖,竟然抬不起来了。

他往下摸索探至小腿间,想拔匕首。

周一辛心上警铃大作,他们虽未退半步,但心知肚明此战必败无疑。两军混战兵刃都是一寸强一寸强,林悦不会蠢到拿把匕首杀敌。

前线大将兵败自戕的例子他听过不少,这个时候他不能不留个心眼。

“用剑!”周一辛被雨淋得睁不开眼,语气带着一股委屈又坚定的执拗:“将军,林哥你还拿得动剑,拿着啊!”弓弩兵将最后一匣子箭弩换上弩架,发亮的冷铁从雨幕里飞出去。孤狼军重骑像是立在面前的巨大怪兽,噬飞过去的箭雨和赤羽军生的希望。

雨势渐小,连带着喊杀声也跟着一起偃旗息鼓。所有人都拼着最后一丝力气,负隅顽抗。

一名柔然重骑坐在高头大马上,声如洪钟:“降者不杀!”林悦扯着嘴角讥笑了一声:“狗。”他甚至生出了幻觉,觉得柔然钢铁怪物一般的重骑从四面八方围来,连地都跟着颤。

力竭的赤羽军持着剑围在主将身边,对柔然军的劝降喊话置若罔闻,等着伽来吙耐心耗尽,他们壮烈赴死。

过了片刻,不知是谁不确定地喃喃了一声:“青州军回来了?”林悦猛地抬头,努力汇聚发虚的视线,青州军的藏军旗在一片焦黑里尤其醒目。

果然,第一个从树林里冲出来的就是手擎长的李宴

林悦干瘪的嘴,盯着来人不见喜怒地低斥了一声:“蠢货。”下一瞬,周围的将士爆出一阵令人耳鸣的喜声,恍如劫后余生一般欣喜,“大帅!是大帅,咱们的援军来了!”周一辛抱着剑哇地一声就哭了,好似要把之前努力藏住的恐惧和畏怯一股脑地倒出来,他挂着一串眼泪,也不觉得丢脸,吭吭哧哧地问常锋:“我是不是不用死了,我还这么小呐,媳妇都没娶过,我爹我娘我哥要伤心死呜呜呜”林悦一巴掌呼在他后脑,“想得美,你死了还得我赔。”————正德四年五月二十五,大衍赤羽军与柔然孤狼军在小佛山战,大战持续一夜。大衍主帅喻旻以退为进,将柔然重骑引入葛藤烟的肆的深林中,双方皆受重创。

林间大火五方歇,整个小佛山北麓化为焦土。大雨洗刷整个战场,传说各个大河小溪足足了半月的血水。

这是两军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大战,在东原一向横着走的孤狼军终于碰到了铁钉子,顺风顺水的赤羽军终于真切体会到战争的残酷。

此战赤羽军伤亡惨重,军医署的营帐从山这头一直摆到那头。曲昀忙得一身血衣三未换,呼出的气都带着血腥味。

卫思宁好几次去找他想说喻旻的事,不知不觉也跟着他忙前忙后照顾伤患,再记起来已经半月后了。

————李宴肩背负伤,异常刁钻的一刀从肩胛一直砍至琵琶骨。林悦厚着脸皮着曲昀,叮嘱他一定每天都要亲自给李宴换药。

李宴这种心思能挽个蝴蝶结的人,在曲昀面前尽挑膈应人的话说。

于是曲昀老早就知道林悦大英雄舍身取义,死也要让李宴活的动人兄弟情。

当然,李宴使了全身解数添油加醋,怎么酸怎么来,用词怎么暧昧怎么用,活活把旁边打杂的郎岚吓得剪子都下歪了。

“唉哟——”李宴痛嘶一声,“小少爷您可瞧清楚了,这是不是绷带。”

“对、对不住。”郎岚连连道歉,脸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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