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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门外走，向姝兰愣愣地对他的背影喊:“你去哪儿啊？”章烬回道:“我叫旷儿下来一块吃。”儿子的愉悦浸透在嗓音里，向姝兰被他口而出的“旷儿”叫得怔了一瞬，过了一会儿才走进厨房里，把汤盛了出来。

章烬很快把程旷带来了，程旷礼貌地对向姝兰打了招呼。向姝兰笑容一如往常，只是那声亲切的“小帅哥”却没能叫出口，她笑着说:“别客气。”亮堂堂的屋子里，向姝兰是唯一一个揣着心事的人。她坐在沙发上，并不坦地看着桌边的两个人，想起第一次见到程旷时，他脸上拘谨疏离的神情。当时正是因为那种神情，让她把这个萍水相逢的孩子拉进了屋里。

现在他们俩坐在一起喝汤，跟那时已经大不相同了。

章烬悄悄地把勺子伸进程旷的碗里，飞快地舀了一勺送进嘴里，尝过之后低声质疑:“你这碗好像更甜？”程旷:“……”傻炮儿贪心不足，吃着碗里的还盯着别人碗里的，用程旷以前听过的“老人言”来说，这叫“偷来的米更香”。

他问:“那换一碗吗？”

“换。”章烬往向姝兰那边瞄了一眼，随即做贼似的把自己的碗往程旷面前推。

两个人干着暗度陈仓的勾当，途中两只碗碰在一起，发出了“叮”的一声细响，程旷反应迅速地把碗勾走，倏忽间也有了做贼的心情。

这种幼稚的乐趣早在他童年时期就已经出走，暌违近十年之后才重新回到程旷身上，而此时他已经成年了。

喝完汤后，程旷回去了，章烬从楼梯间下来时，跟一个矮胖的身影狭路相逢。

王老太一看到他就往后缩，狭窄的楼梯上，章烬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只见这老太婆畏畏缩缩地靠着墙，一双浑浊的眼珠别到一边，装作视而不见，余光却时时警惕地留心着他的动向。

那一天章烬抄着铁锹砸门的样子，给王老太留下了深深的影，她用余光看见小氓恻恻的目光，枯瘦的脖子一阵发凉。她觉下一秒小氓就会像拎拎鸭一样掐住她的脖子，让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或者一脚把她踹下楼梯，摔得她后半辈子出不了门。

在她忐忑不安的等待中，小氓终于有了动作。

章烬从这个弱小谨慎的老太婆身上收回视线，踩亮声控灯，跟她擦肩而过了。

王老太僵了片刻，回过神后连忙蹽开腿哒哒地跑回了家里，生怕他反悔似的。

事实上章烬确实后悔了。

他后来才意识到，王老太那句令他如芒在背的话，也刺进了向姝兰耳朵里。

向姝兰织线织到很晚，她放下东西回屋的时候，听见章烬出门了。

这几天向姝兰的神经一直紧紧地绷着，对开门的声音极了，尤其是晚上。现在已经接近十二点了，向姝兰没来得及多想，下意识地叫他。

“烬啊，你去哪里？”等了一阵，向姝兰没有得到回音。

她推开门出来，着急地四处张望，发现章烬已经不在院子里了。

向姝兰心里咯噔一声，猛地望向二楼的台，窗帘外漏出的灯光令她呆滞在原地。

这天晚上风很大，铁门被吹得哐哐响。

向姝兰不知道被什么力量蛊惑着，不自觉地走到了院子外，等她缓过神时，自己已经走进了楼梯间。

她犹豫地看着楼梯，不清楚该不该上去。

就在这个时候，她听见了章烬的声音在喊她，向姝兰循声望去，发现章烬正在院门口看着她。

章烬见家里垃圾桶了，出门倒了趟垃圾，回来就看见他妈神思恍惚地站在楼梯间。他原本没有多想，但是向姝兰的反应却令他到奇怪。

章烬只是喊了一声“妈”，向姝兰就像中弹似的顿住了，脸上的惊慌没有来得及收起，出了心事重重的马脚。

就是从那一刻开始，章烬隐约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

晚上他躺在上睡不着的时候，在一片寂静中坐起来，出门去倒水喝。开门的那一刻，向姝兰的屋里传出了悉的干咳声。

章烬蓦地僵在了原地，他突然到有一股凉意随着声音从向姝兰房间的门底下钻出来，顺着脚踝爬上了他的脊背。

在黑暗中，门内的咳嗽声变得很蹊跷，章烬想起之前的几个夜晚，似乎每一次这个声音都在他关上门准备上楼的时候出现，就好像……就好像是掐着时间咳出来的。

章烬一动不动地站着，陡然间生出一个念头——他觉得每一声咳嗽都在问他“你去哪儿”，并让他“不要去”。

他妈可能发现了什么。

这个猜测令章烬有些心，他闭上眼睛，心跳沉沉地撞到口上。

屋里的向姝兰跟他一样心。

在轻微的开门声之后，向姝兰许久没听见动静，她等了一会儿，仍旧什么也没听到，而这时，头痛又一次袭来，在她太上一阵阵跳动。

向姝兰心里牵挂着屋外的儿子，头痛却让她的神无法集中，她把手握成了拳头，不知轻重地往脑袋上捶，企图用捶打的方式击退偏头痛——可是她的战术失败了。

失败的向姝兰脑袋靠着又冷又硬的墙，“咝咝”地起了气。

当她被头痛折磨得开始叹气的时候，房门开了，向姝兰疲惫地撑起眼皮，看见章烬胳膊底下夹着药箱、手里端着一茶杯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