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份上，丁仪已经知道自己的儿子救不回来了，再去不仅徒劳，而且丢脸。

自己两个外甥都作壁上观，别人也会用这个理由搪回来。

现在只能寄希于在明年秋收之前，新帝登基大赦天下了，丁仪只能想想，万万不敢宣之于口。

景嘉十五年，上元节。

因南让卧病在宴席一切从简，只邀请了皇室成员，其余外臣一概没请，歌舞也免了。

空旷的大殿，后妃嫔一位也没来，南达独坐主位。

皇嗣凋零，算上三位公主和两位驸马，尚不足十人，好在还有几个孩子和皇子良娣才勉强凑成了整数。

孩子们在小厅单摆一桌，宴席过半小厅吵嚷起来，南达的长女跑过来:“父亲，不好了……玉箫和福儿打起来了！”南素女无奈扶额，齐颜起了身。

“砰”的一声，大殿的角门被撞开，一股寒风夹着雪块卷了进来，吹得灯摇曳。

南达:“何事如此惊慌？”那名内侍连行礼都忘了，一路小跑跪到了御阶之下，南达身旁的内侍走下来，报信人伏在内侍耳边低语几句，内侍大惊，匆匆回到南达身边说了几句。

南达豁然起身，又跌坐到椅子上。

南素女:“出什么事了？”南达:“父皇……发病了，四九公公让咱们兄弟姐妹都过去。”宴会戛然而止，杯盏狼藉。

南静女脸苍白，倚在齐颜身上遥遥地望了南素女一眼。

南素女则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齐颜:“殿下莫急，先去看看再说。”孩子们被各自的娘拉走了，上官福又被齐玉萧揍了个头包，不过也没人过问了。

众人乘上各自的轿辇直奔甘泉，南静女着冷风默然垂泪，她是最清楚自家父皇的情况的。

这阵子南静女去请安，可南让清醒的时间却越来越少。

即便南静女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依旧悲伤难持。

寒风沾了泪，冰冷刺骨。

齐颜心疼地将南静女搂在怀中，心里有些解的觉:也好……虽然没能亲手结果了自己的仇人，不过南让在苟延残的这些年也受尽了折磨，这个结局，也好。

如果真的由自己亲手杀死南让……齐颜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南静女。

而南静女的脑海中，浮现的都是这二十多年来，自己与父皇的点点滴滴。

儿时，她最喜奔跑着扑到父皇的怀中，然后父皇就会把自己抱起来，用络腮胡子蹭一蹭自己的脸颊，慈地唤一声:吾儿。

后来，自己慢慢长大了，不愿意扑到父皇怀里了。甚至觉得皇束缚了自己，便说什么都要搬出去，闹了一个月父皇终于答应了，出那天还用近百辆马车拉着自己立府的赏赐，载到公主府。

十四岁那年，自己出嫁了，有了小家。

再然后……父皇病了，甘冒不违想要把自己扶到皇位上……

想着这些，南静女心如刀绞，泪如泉涌。

进了甘泉，御医院三位院长，四大首席全都在，又过了半个时辰御医们背着药箱出来了，四九来到众人面前:“殿下召几位殿下进去。”四九抬起拂尘:“两位驸马请留步，陛下待会儿会单独召见二位。”齐颜:“是。”陆仲行:“是。”四九进了寝殿，带上了门。

南素女看到形销骨立，面枯黄的南让，“扑通”一声跪到了边:“父皇！”卧的这几年让南让判若两人，除了南静女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若不是南让睡着龙，盖着龙被，他们甚至认不出上这个头发全白，面无几两的老者是当今的九五之尊，他们记忆中那个巍峨如山的父皇。

四九来到南让的边，唤道:“陛下，几位殿下来了。”南让没睁眼，但从喉咙中挤出了一个颤音:“嗯。”南让倒了好几口气，才控着那只好手，用手背点了点自己的枕头。

四九:“是。”四九从南让的玉枕下出一卷圣旨，南达眼前一亮，目不转睛地盯着。

而南静女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跪在南素女的身边，扯着南让的被角咬着嘴，无声落泪。

四九虽老眼昏花，却把这一幕看了个清楚。他慨又欣，抖开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自知时无多，登基十八年来，安民生，平北泾，一统四海。选贤臣，择良将，励图治十八载，至死不敢懈怠半刻。朕驾崩后，诸皇子皆赴祖陵共请元后马氏之棺柩，开池山帝陵，朕与元后安同……”南静女捂住了嘴，抑的哭声却从指溢了出来。

她想起自己八岁那年，母后的忌父皇带着自己到凤藻去祭拜，父皇对着大殿上母亲的画像喃喃道:“静女的事儿你不必担心，朕今生今世绝不立后……”四九:“赐封元后马氏为:恭懿至娴德纯淑翊端开元圣仪皇后，国不可一无君，朕已写好遗诏，待朕与元后安寝皇陵后，由四九率文武百官同去取出圣旨，当众宣读新君人选。钦此。”众人:“儿臣谨遵圣旨。”四九:“可记下了？”众人这才发现在寝殿的角落里，跪了三位言官，估计是为了避免遗诏有争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