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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老爷岁数并不大,算,才五十二。家里人,普遍娶亲早。六老爷十二岁有孩,结亲五个,解放后,政府不许,被迫分开两个,实际,并没有离家,还在一个院里。六个男孩,就余刘则传爷在身边,有两个女孩出嫁,五个男孩,刘作伐他们这一支脉,就是从这儿继承下来的。

按照划分成分条件,老爷,理应是贫农。没有长工、固定短工;没有自家马骡驴大牲口,两家合伙,虽然是自己孩子,但分开过哩;没有浇地用铁水车,四家用,也是和孩子们;土地,二十五亩,人均不到贫农数——好多人,不愿意,他家是贫农,全司马农都是贫农了!有买卖?买卖也是季节,自家人做点膏药、年画啥的,不赚钱,是出卖苦力……往哪靠,都能靠上点,但又真不能划定。

又有不忿,他们家恁多人口,个个都是壮小伙,哪有贫农人模样?他们家种大烟,村里带头种,能没有钱财?

大家又算,人家种大烟不假,那是本人来前的事,几亩地(没有人能说清),后来人们学人家种,没有发财哩,他们种了两茬,能发财?要是这样划成分,全村解放前只要有地人家,都是地主!

得,咋着划分,都是贫农等级。

还有嫉妒的,他们家一亩地产量,顶得上别人四五亩。抗美援朝,为啥从他家阁楼搜出七千余斤粮食?哪个千亩地主家,搜出这样数目哩?

可闹吵吵的人,太多,太多的人。不信他家,能归到贫农?他家爷爷,也就是刘学林,那可是全村有名的能人。

几个在贫协人,愤愤不平,还是老爷站出来,「最多,给划个中农。再无理,俺就去找地委领导说话!」这样,才平息下来。

地委领导是谁,村人都知道。自村的刘秀秀。刘学林家人,救过这个共产女干部,打死四个本兵、七个皇协军,捐出五块大洋(实际是五金条);汤县委,也有证明信,他们打死八个本兵,干扰过本侵略之类。

算是定下来啦。

六老爷们松口气,幸亏爹有先见之明,家里人口分散了,地上粮食埋起来了,动用的大件农具,拆的拆,烧的烧;黄河滩三万亩,只种了六年,鸦片种了四年,就都不要了。开封、郑州药厂之类,都是娘们名字顶着,公私合营,也算不到自家头上……

真要查明白了,自己家,既是地主,又是资本家哩!那孩子们,福气没有摊上,现在可遭罪了!

正题外闲话,先代,免得和后面不衔接。文字是人经历的,咱们,都不是当事人,要想把话,说的囫囵、齐全些,胡编的不着调,作者该出面翻译中介一下的,也得说个过度话。

刘作伐进门喊「老爷——」应声出来的,是五老,三十八了,没有生育。

「是老五家的孩,过来,过来,恁热的天,路上热着没有?」过来拉住重孙的手,抚。

老爷在屋里,威严咳嗽声,放下书,解下老花镜,「小五子——」

「老爷,您看哪样书哩?」屋里光线,有点暗。老爷端详着眼前第三代,刘家子孙,都说不上聪明,若是论厚道,算是延续下来了。

「听你二哥说,初三的书,快看完了?」

「是哩老爷,现在课本,内容少。」

「不管多少,人家写到里边,总是有用,你要从学生眼光,看趋势。咱们家,以前不大参与派别,总是谋求关门过上自己安稳子。这有十五年平安了,不能走以前乌治家路哩。这一向,你做的很好哩乖。下半年,你自己加加劲,去县里上高中,不能窝在村里,眼界不高哩乖。」

「中哩老爷,俺试试!」

「不是试试,要有胆量。你祖爷,就是凭眼界、胆量,依着一亩薄地,做了他做的大事,不然,哪有现在的刘家立足地?你没有好好给你讲过?」

「老爷,俺没想那么多哩。」

「不是老爷你肩膀,家族里边,要是没有人出头,就都是受欺负,受窝囊哩。以前,是用温衡量一家子,如今,世道怕是风气变了。你看看,你二哥当了个副队长,你几个哥哥在外边,咱家还和以前一样?」

「孩才多大点,正是玩耍年纪哩……」

「俺还没老糊涂哩,你可糊涂了。」老爷打断老伴,「好不容易,冒出个出头子弟,你这一想,耽误咱家多大事!」

「也是,耍年景不中哩,那时候咱爹,想着保家哩,再后来是发家。

现在发家不让了,保家当紧哩。」

「这还算明白话,咱爹没白领着咱们闯,嗨,过去……过去,就过去了。

乖,大致,你明白了没?」老爷绕这圈子!「俺想想,老爷有些话不能明说,俺想想。」搂着胡巧凤,刘作伐模模糊糊归纳了老爷意思,「姐姐哩,你见过俺祖爷没?」

「没有。不过听俺爹娘没少讲。说是狠!」哦,都说祖爷善人,能人,还有这样评价哩?「咋说哩?」

「也是吃饭,或者夜里没事闲话哩。爹说,你祖爷干活发狠,那活做的细致的,比绣花还下功夫,地里长出的,自然多哩。自己穿的,大家看到的,都是破衣烂衫,吃的也普通,实际你家富裕,不像别人,都能看见,你们家,是在褶子里边做功哩。」

「『褶子』是啥?」

「包子皮。别人就像那大包子,富不富,外面就看出来。你祖爷明,暗地里是个财主。俺爹说你家,好半夜做事,至少挖有仨地窖,藏着粮食、金银财宝,要比东头刘老万家,富几富。」胡巧凤了几十下,「俺爹东北逃荒,拐了俺娘,也拐了东家二十块银元,回来牙里俭省,几年买了八十六亩地,攒下的家业,就剩两座破房子,土改也没有人来住,才有俺这狗窝。唉,你祖爷会算计,外边发财,半夜吃,真人不相,也没有给你们惹麻烦。」

「你爹咋知道?」

「人不做,鬼莫知。你们家有动静,俺爹不看着自家东西?邻居,多少能看不出点啥?千金买邻,买啥哩?」

「你爹,也是个实诚人。要是揭发俺家……」

「所以才有你俺,是姐姐唯一亲人哩。」57、第057章、热亲胡巧凤紧紧地着刘作伐,腔幽怨,化作股狠狠地扑腾,彷佛夹着的,就是造成自已命运蹉跎的源头,「噗噗……噗噗噗噗」地扯个不停,一会,怨气一会;怨气一会,又弟弟一大会,最后,的没有丁点力气了,大喊一声,「弟弟——亲俺哩——」垂头拱在弟弟肩上,无声地干泪:心里在哭泣!

刘作伐贴贴实实搂好,梳理着体内的气息,刚才姐姐恁凶猛,夯得窜,不能完整按照脉息引导气息。自已在里边循序渐进,稳扎稳,脉息归雄浑了,深入浅出,搂着姐姐股,在地上往复行走,在那不知深处的深处,延伸丈量……早起,就去公社。连续两天没有见到屠书记,还有神秘地去过县里,没有下文,趁星期五,看机会咋样?

蹬着自行车,松开两手,听凭脚和,把握力气和方向,眼睛半闭半睁,用皮肤知外面。飕飕的凉风,冲着脯,衣服「哗啦……哗啦」响,听着树叶懒散的声音,刘作伐到了公社大院。

赶早不如赶巧,屠书记正提着人造革公文包,去办公室,门外,司机收拾吉普车,看样子,要出去。

「快来,快来。」屠书记也看见刘作伐,「神手就是神手,再晚来两分钟,咱俩,可有半月见不着。」刘作伐也不耽误,按着屠书记肩膀,就开始。

「你明天去一趟县里,司机知道,见见张书记。我今天要上地委开大会,得停个十天半月。」享受了十五分钟,「谢你小神手,这一段,很稳定,好像年轻了十岁哈哈!」说着,睁开眼,从公文包里拿出个纸包,「没啥赠送给你小神手,这块手表,是刚发的纪念品,算是咱们之间,老少忘年见证吧。」

「谢哩,这么贵重,俺不能接受。」

「比起东西,身子重要不?」

「重要。」

「要不是你,我这病秧子,就想申请回家休息哩。听叔叔话!」

「谢谢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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