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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枫这才恍悟:“这……真是太抱歉了，除夕之夜，竟然让你跟柳公子分隔开，我，我先前实在是不记得……”方漠道:“无妨。”乍一明白过来，林枫有些尴尬的对不住，却又听方漠道:“与他在一处，每都一般，过不过年的无差。”雪言捂住上扬的嘴角:“喔~”林枫:“啊哈……二位当真情深意笃。”还没吃饭，他就有了种被填的错觉。

方漠耳悄悄攀上红，不动声地转移话题道:“相逢即是缘，既然除夕之夜是我们三人一起，不如找家酒楼吃个团圆饭如何？”这话说出来有些讽刺，这三人，一个与挚分离，两个背井离乡的，实在瞧不出哪里团圆。

但，许是被整个城中节氛围染，抬头望见夜幕降临后冉冉亮起的大红灯笼，林枫似从清冷的空气中嗅出了丝特别的气息。

掺杂着炮竹、食物和笑的温暖味道。

“好呀。”林枫半面脸被街旁的灯火映出健康的红润，展颜笑道，“既如此，便由我请你们，这几天吃多了我的淡手艺，今晚不带那个烦人的，咱们三个好好吃一顿。”方漠深表赞同:“柳煦不在，我也难得清静。”雪言自是无异议，指着城里看上去最大的酒楼，拉过林枫便往那处去。

虽是除夕夜，酒楼也未打烊，刚进大堂便闻人声鼎沸。

店内亮堂堂的，一派喜气洋洋，小二面便是张讨喜的笑脸。

“哟，您三位来得巧呀！”小二乐呵呵道，“近年本店除夕生意是渐好了，年年订得客，今刚巧有桌退了单，可不就让您三位给赶上了？”雪言不理会他的花言巧语，只闻:“蒸熊掌有吗？”小二一愣:“这……”

“哈哈哈哈哈我说笑的~”雪言乐得一拍小二胳膊，“上几个你们店的拿手菜来，嗯……道长，喝酒么？”

“那必须呀！”小二嘴道，“小店的龙涎酿天下一绝，客官不来一坛？”

“好，那就来一坛！”雪言扬手决定道。

没了师重琰，小狐妖翻身做主人，雪言狐狸尾巴都快翘上了天。

三人在二楼靠窗而坐。

酒菜很快一一呈上，三人举杯相庆。

杯盏相击清脆，林枫也不知该说什么，半晌憋出了句:“除夕快乐。”

“平安喜乐。”方漠道。

“希望来年还能跟道长一起。”雪言笑嘻嘻地出尖尖小牙，“也祝道长早换回身体。”

“多谢。”林枫笑道。

林枫饮下杯中酒，又为自己斟过一杯。

耳畔笑语声，面前美味珍馐，酒甘醇而烈，方倒入琼浆的杯中波纹晃动，林枫无意低头，便在其中瞧见自己微垂着眼的倒影。

酒中涟漪渐平，那张似笑非笑又透着些气的脸越发清晰。

辞旧新的佳节，令人倍加慨。

从起先见到这张脸的惊恐，到如今的习以为常，算算已过了不少子。

那树下避雨的林枫，绝想不到会有顶着魔头的脸坐在这异乡，与曾经不认识的人把酒共话的一。

若那他没有去那棵树下……

或许，并没有如果。

谋之下，一切早已下套，若非那道天雷，定也有旁的东西能推他入坑。

他起先以为全是师重琰害他至此，后来却知自己憧憬仰慕的师兄原来早就对他心怀恨意。

他与师重琰，谁也不是连累了谁。

林枫悬腕，轻轻举起这第二杯酒，望了望窗外。

这第二杯，便愿南去的那人早平安归来吧。

余光有什么东西星般窜过天际。

咻——嘭。

远处传来划空之声，升上高空炸裂绽放，是绚烂至极的烟花。

只一朵烟花散成星火，夜空亮了一瞬便归于沉寂。

“我方才在街上听说，新年钟响的时候城外会放许多烟火，到时候城里的人抬头就都能看见。”雪言喝了一杯，雪白的脸已经挂上红晕，“这酒真的不错。”

“若想看烟火就少喝些。”林枫角若有似无地扬着，劝他道，“不然我就只能抱着一只醉醺醺的小狐狸，自己去看烟火了。”

“那不行。”雪言放下酒杯，夹了翅，“让道长一个人看烟火，那多寂寞啊？”寂寞。

雪言只是随口一调侃，林枫稍微心不在焉地夹了块菜，佳肴入口，尝到些人间滋味。

说者无心，林枫有意。

寂寞二字敲在耳畔，隔着城的鼎沸人声，林枫好像终于明白了心中自在街上便开始的空落落是为何。

分明并非孑然一身，周围非但不空寂，反倒热闹纷呈。

他却觉得有些无趣，淡笑看着旁人的喜，与他无关。

世人皆乐，他亦跟着笑。

只是畔越是上扬，心口越是有一处木木的发空。

林枫不大愿意承认。

但他好像，是有些想一个人了。

习惯一人时时刻刻在身旁烦扰，骤然清净，倒是浑身不自在。

起先的威利也罢，后来的相依为命也好，再后来的魂不散更是。

自于魔尊殿外温泉相遇那刻起，那个恼人的玩意儿便从未有一从他眼前消失过。

林枫先前未曾注意，在城主府中之时便觉无聊，不是因为那府邸无趣。

而是因为没了那人而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