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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咋也叫我婶儿呢,骗你干啥!不信你去问问。这也就是你,搁别人我才懒得说!”宝来媳妇儿瞪大了眼,一副天机不可漏的模样儿。

“十几块?就这几条破鱼?”吉庆还真就不信,回头看了看宽宽敞敞波光鳞鳞的大河,嘴里面嘟囔着:“城里人真傻,直接过来捞呗。”

“你咋就知道没人捞呢!那大长脸他们天天在河里玩呢?他们是捞不着!你以为都跟你似地?憋半口气就能扎到河底,蒙上眼都能从苇塘里钻出来?哪有鱼你清楚,他们清楚?你是觉得容易,换了别人你让他们试试!”宝来媳妇一通咋咋呼呼地说,简直是恨铁不成钢了。

吉庆这才明白,自己这天天玩着闹着竟还是个本事。

宝来媳妇儿晃着肥胖的身子下了堤坝,吉庆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恨不得千恩万谢。

改革的风吹了好多年,外面早就蠢蠢动了,而自给自足的杨家洼却还保持着老祖宗传下来的习子过得太容易也就没有人喜算计,多少年了,杨家洼人从没有出过一个买卖人。也不是没人想过,下点力气把河里面的水货倒腾到城里,但想归想,真要去的时候却又犯了懒:多点还行,那十条八条的鱼,几只野鸭子,费劲巴拉的到城里,还不够那功夫钱呢。再说了,那也得有人要呢,没人要,一不留神再让政府给扣住?不合算。

人们都是这样,习惯了的子,只要没到绝处,便不会想到变通。

吉庆不是那种死羊眼的人,只是家里边从没有靠过他,他也便不为这过子去费过心思。其实吉庆也愁呢,眼瞅着自己也老大不小了,以前还上学,别人家说不出个啥。可现在学也不上了,再和以前那样五马六混的自己都说不过去。前几吉庆也偷偷地打算,想着今后的前景:种地恐怕是不行,就这么一点地,对付着吃饭没有问题,可要说指着它挣钱,却是本不可能的。吉庆也想着进城去打工,可谁也不认识,进城去投奔个谁呢?一来二去的,到底也想不出个眉目,长这么大,吉庆竟是头一回遇到了难事儿。

宝来媳妇儿的一番话,无异于给吉庆开了一个天窗,晴朗朗的头衬着湛蓝湛蓝的天,呼啦一下就映进了吉庆原本有些黯淡的心。

没准儿,这还真是一条来钱的道呢。我有本事,点东西直接卖到城里,再不让大长脸们扒上一层皮。虽说少,不过聚少成多,我有用不完的力气,怕个啥呢!

吉庆那天想了很久,慢慢地终于有了头绪。本来还想着再仔细勾勒一下,可今天二巧儿学费的事情一,吉庆立刻觉得有些迫在眉睫了。

第三十四章东方刚刚出一点儿鱼肚白,太似乎还没睡醒,迟迟的不肯从摇曳浓密的芦苇中钻出来。

昨天傍晚终于下了雨,不大,却稀稀拉拉地掉了一夜,直到凌晨时分,才慢慢地停住。空气中仍旧弥漫着浓浓的水汽,把个朦朦胧胧中的杨家洼,衬托得愈发若隐若现,却干净透亮得像刚从画儿里跳出来一样。

吉庆起了个大早,一个人悄悄地提了水桶,水桶里面实实地了一张网,又扛着铁锨喵悄儿地出了家门。

船都预备下了,是二蛋儿家的。二蛋儿舅舅打过鱼,置办下一条船,头年当兵走了,船却留给了二蛋儿家。平里也没用,就那么扣在河边。

二蛋儿来得比吉庆还早,见一个人影从雾焯焯中走过来,忙窜起来上去。

吉庆把网扔给他,让他背着,然后两个人走到船边,喊着号子把船掀过来,又一起鼓着劲儿推到河里。

他们的目的地是东边苇塘里的一个沟岔子,划船过去要半个小时。那个地方吉庆经常去摸鱼,一个猛子扎到对岸,再沿着泥泞的苇子地走上个把钟头就到了。

今天有船,便用不着拐那个弯儿,直直地斜过去要省事儿得多。

这个沟岔子是吉庆无意中发现的,连着下运河,入河口往里一点儿便越来越窄,慢慢地变成了个小河沟。水也不深,浅的地方才到大腿儿,深的地方将将够着吉庆的。那一回,吉庆本来是在那一片踅摸野鸭的,野鸭没撵着,倒发现了这个好所在,把个吉庆乐得够呛。

好多的鲫鱼,还有大个的胖头。吉庆后来寻思,估计是因为这里密布苇丛,人来的少,鱼的吃食也多,这才把鱼从大河里引了过来。那一次吉庆可过了瘾,扑腾了一会儿就抓到了十几条。

可惜就是太不好走了,还要游回对岸,摸得再多也带不回去。为此,吉庆着实地痛惜了好几天。后来逢年过节或者家里嘴馋了,吉庆都要来这里一次,上几条大的,够吃上一两天的。为了这,可把平里围着吉庆转得那些小子们眼馋坏了,天天央告着吉庆。吉庆却牙关紧闭,绝不吐一个字,一口咬定是扎猛子摸的。一来二去,大家也就气馁了,只是怪了自己没有吉庆那里白条的本事。

本来是不想带着二蛋儿,但思来想去,吉庆觉得还是带个帮手好。再说,船是人家的,往后还要用,给点甜头也说得过去。

“咱这是去哪?”二蛋儿卖力气地摇着,已经有些气,却因为兴奋,小脸蛋儿涨得通红。

吉庆指给他看。前面是一望无际的芦苇,像是镶嵌在下运河两岸的一条绿的花边儿,把个汹涌的大河便衬托出一种柔美和的生机。二蛋儿往手心里吐了口唾沫儿,又拼命地摇起来。小船箭一样无声地过去,雾蒙蒙之间,掩映在苇丛中的一条河汊便豁然可见。

船顺着划进去,吉庆站在船头不时地估摸着水位,觉着差不多了,三下两下得就剩了头儿,扑通一下跳下了船。

“行了,就这吧。”吉庆回身招呼着二蛋儿。二蛋儿把船往岸边划了划,扒光了衣裳,跳下河拽着缆绳勾着一把芦苇拴在上面。

两个人分头把船上的家伙什背在身上,深一脚浅一脚地继续往里淌,越往里水位越浅,慢慢地出了股蛋儿。

二蛋儿等前面的吉庆停住,气吁吁地站在那里看着四周茂密的芦苇,咂着嘴皱着眉说:“庆儿,咋,要在这两头儿堆坝?”

,这么宽这么深,堆两头儿还不得把我俩累死啊。”吉庆不屑地撇着嘴。

“那咋整?直接下网?”

“听我的,看出水往哪走了不?”吉庆指着水面让二蛋儿看。

二蛋儿左看右看了半天,伸了手在水里估摸着,最后肯定了水的方向。吉庆指挥着二蛋儿在上水的地方筑坝,自已淌到岸上折了些树枝苇杆,然后回来和二蛋儿一起肩挑手抗地干了起来。两个人一起筑得飞快,一会儿功夫一道泥巴堆成的大坝便慢慢地近了水面。吉庆又猫下身,闭着气在水底下扣着扒着,把那些树枝苇杆像喜鹊盖窝一样枝枝杈杈地支撑好,在泥坝的底下掏了个,这才招呼着二蛋儿把网拿来。俩人小心翼翼地将网在拢在泥坝靠近下水的一方,两边用绳子在河沟岸边找了小树捆好,这才意地直起身子。

“这就行了?”二蛋儿擦着脸的汗问吉庆。

“行了,去船上把鱼食拿来。”吉庆说。二蛋儿答应一声,扭头摇晃着身子奔了小船,很快又回来,手里拎了个袋子。袋子里是昨吉庆拌好的鱼食,子面又掺了蚌,末了还滴了几滴香油,闻起来香。

吉庆掏了一把,匀匀地在附近水面上撒了,金黄的食粒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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