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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刻字,空山深林定是寂寞了许久。还记得咱们说好的回浦东起祠堂,我倒先给你立碑,明天请人把碑字刻上,‘兄白啸泓府君之墓’,当是契兄契弟,不说与外人你心下明了就好。我和墨白在香港有二哥照看,他现在念国中一级,他随你心灵手巧,绘画常是第一名。本人......算了,一切都好,若有轮回,你莫忘我......忘了也罢......”季杏棠回想起这十多年,心田的印象只有惆怅,哪比得了少年心,不过像初夏薄浅的月

墨白站在身旁,季杏棠拉着他的手让他跪下,“给叔叔磕个头罢,我们就回去了。”墨白跪下三拜,走的时候还扭头看了看。

季杏棠此番回上海,老头子已经投靠了本人,可不久就暴毙身亡,不知是隐疾去世还是被人暗杀,他的儿逃离上海,整个民间势力都被本人拢固,并选了新任对华理事长。洋人在逐渐迁移上海,中国人挤破了脑袋要进租界,此番光景一言难尽。季杏棠在一品阁订了一间房,倒叫他想起若玉,只是穆家被灭了门,不知他现在身处何方。这两年他想的明白,若玉没有什么错,新仇旧恨都不能强加在他身上,况且洛芙蕖穆如松早就不在人世,再没什么好恨好怨。倘有一天见到若玉,他还想说一声对不起。

季杏棠还想去看看杜子明,亭寰阆苑却里不见故人。季杏棠到的时候只有山寺幸一个人,他是他父亲那般模样,刻板的脸掩不住眼里的情思,他痴痴地望着院的花木,习以为常,想着他就坐在那里摆花草,他的酒他的药他的兔子都安放着,仿佛什么都还在,只不过少了一个人少了一口棺材。

山寺幸把那坛酒还给了季杏棠,“他不曾喝,你带回去罢。”季杏棠接过酒坛,心底的潭水被风吹了一样颤巍巍的,他说,“不喝?我记得天保哥最喝花雕。”山寺幸背对着他说,“他也许觉得自己糟蹋好酒。”季杏棠“哦”了一声,问道,“可有念处,我倒与他喝......”山寺幸说,“他就在这里,冬天骨灰施在土里,现在开了,说不准哪株花木就是他。”他一直盼着能在阆苑里找到他,找了很久很久,不知道是不是他,但仿佛就看见他对着自己笑了。

季杏棠摘了酒,走着洒着,都这样美哪一株才是他。

怅惘许久,山寺幸说,“他天生病骨又背着血海深仇,死了何尝不是一种解。他太累了,你轻点声莫惊扰他歇息。”是,他实在太累。明明恨着痛着,那般隐忍那般超,就连向杜金明痛诉自己的仇怨都平静异常。他实在撑不住是在看着杜金明进棺材、钉了棺之后,他对山寺幸说他终于死了,死在了自己亲手准备的毒药和棺材里,他想笑可是太累了笑不出。

山寺幸告诉季杏棠,“季先生,你临走那见到的苏少九是我假扮的。先生这一生只挂念着仇挂念着你,他不仅给你报了父仇而且保你一命,至于白先生是生是死没有定数,你万千珍重莫辜负了他的好意。”闻言季杏棠浑身一颤,酒坛摔在地上,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山寺幸......那他见到白啸泓,结果第二天“苏少九”找到他说不过是在耍他,让他也尝尝被人当猴耍的滋味,不止如此还剁了一只手给他,即便血模糊,季杏棠认出确实是他的手。他问尸首在哪里,“苏少九”说喂了糖糖。那昏天黑地他险些昏死过去,坟墓里葬的也只是这一只手。

季杏棠喉骨上下滑动说不出话,山寺幸又说,“他若是死了,你们便是无缘;他若是活着你要谢殷先生,是他装作你拖住了苏少九。”山寺幸走过去把碎掉的瓦砾捡起来,摇了摇头叹息,“都说了让你轻一点莫惊扰他。”季杏棠出了杜家老宅,灵魂都被离去,什么恨情仇全然没了意义,他还活着吗?他在哪里?他现在好吗?

五柳巷。青布衣裳的和尚在晨曦里诵佛经。白啸泓被怀素所救,这便是缘分到了。

怀素合掌回身一望,白啸泓从堂屋里出来。他的身体休养了一年半载现在已经痊愈,他未变模样,唯一看着奇怪的也许就是少了一只左手和狰狞丑陋的右手。

白啸泓来到他跟前,怀素问道,“施主,今天可要走?”白啸泓点了点头。怀素说,“无,无则刚,佛救你一命,此番再入红尘哪有快意?”白啸泓遥望向天际粲然一笑,“白某也是信佛的人,只是无?法师是出家人,怎知无?我曾经为了私毁了挚,现如今倒是认同无则刚。”贪嗔痴皆莫问,在最好的年纪遇见最好的人就是一生的宿命,千山万水总会遇见。

白啸泓离开后,怀素也离开了,回承天寺去。途径浙江听说这里又变天了,原是新任督军金万坤大义灭亲,把自己女婿的罪行公诸于世——他凶残不仁弑父夺位,让这样的人一统省会岂不是把百姓往火坑里推。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原先苏少九勤政民的形象一扫而空,督军一位也转眼成空。外面的戏剧话本说的有声有,金万坤为民除害真英雄也。然而没有人知道他宠在骨子里的千金被苏家二兄弟一个在神上一个在体上残害成了疯婆子。

金万坤一崩了苏少宁。苏少九一朝兵败如山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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