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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书圣爸爸拒绝了。

意料之中的事情，谭昭体面地告辞，跑院里去找鹅大王摸头去了。

王家是顶级士族，凡事都讲究循序渐进，如果是病人自己放弃自己，没有求生意志，那么即便他滤镜再厚，也不必救。

佛渡有缘人，医者不救心死者。

然而……谭某人显然低估了王徽之的执拗，这个人的子简直扭得比马姓少年还要扭，非要与你论个短长。

这种是非黑白都要分个对错的子，难怪对官场厌恶至深了。

“倘若你能说服我，我便从此不再服散。”王徽之的眼神有点儿微妙，蹲在地上的如玉少年此时正在摸着自家老父亲心豢养的大鹅，这两只鹅可是除了父亲以外“六亲不认”的，即便是小弟，也被追着撵过。

这还是他头一回看到大鹅这么亲近一个陌生人。

“你服不服散，与我何干？”在人家的地盘上，还敢这么狂，有小马甲就是让人快乐，“忠言逆耳，倘若公子听不得，那便不听。”搁从前，王大公子什么人啊，早就不与此等俗人一般见识了。可偏偏此刻，他在意得紧，既是在意，那就必定要论个是非。

否则一直卡在心头，如鲠在喉，夜里都难以入睡。

这种事，上赶着就没意思了，谭昭摸着茸茸的鹅脑袋，抬头道:“其实不管我说什么，公子都不会信，不是吗？倒不如公子自行去查，这世上士族兴服散，由来也算已久，倘若公子想知道，不如去查一查这些人最后都如何了。”这对于王家来说，实在不难，王徽之第二就拿到了这份简陋的调查报告。

这份报告的名字也可以叫做——《论山地区士族服散者的后续追踪报告》，坦白来说，王徽之非常沉服散时那种飘然若仙、超世外的觉，但看完这份报告，却陡然将他拉回了人间。

这个人间，没有飘渺的仙人，没有香气萦绕的仙山，甚至并不美好，权力与望，生老病死，让人无力又厌恶。

绝大部分的人，不到四十就死了，排除意外、战死去的，活到五十以上的，也是形销骨立，病痛身，因五石散能阵痛，有很大一部分人是服散不当而亡的。

已经二十多岁，觉得自己可以主张人生大事的王徽之陷入惘，来到了病倒父亲的塌前。

“父亲。”借着月光，王羲之看到了儿子茫的眼神。

“子敬最近认识了一位非常有趣的小朋友，就那个互赠衣服题字的朋友，你可还记得？”王羲之忽然开口，提起了另一件事。

王徽之点了点头:“记得。”

“为夫已经老了，老得都走不动路了，但看到他的字，心里却很喜，你知道为什么吗？”说起这个，书圣爸爸终于有了点文人轻狂。

大书法家教儿子，都用书法来类比，但……什么叫做有趣的小朋友？

谭某人半夜睡不着家准备出去逛逛，还没跑出去呢，就听到了王家父子的壁脚，王献之，你到底对他的鬼画符做了什么？！

只听得王羲之并不算好听的声音悠然地说着:“是生机，形尚存，神便在，那股的生机，透纸而来，当真是令人喜。”老人家最后还有些调皮，“倘若不是子敬甚是喜，为父必得讨过来多瞧一会儿。”

…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公开处刑？！

自闭了。

系统:哈哈哈哈，天道好轮回，谁让你欺负人家儿子。

[并没有，谢谢:)。]自闭的功夫，书圣教子已经进入了尾声，知道了服散的不良后果，是及时止损，面对并不美好的世界，还是继续服散，沉虚幻的美好？

显然书圣爸爸并不强求儿子去面对人生的苦痛，剥离开五石散的副作用，或许许多人服散到最后都明白它的危害，却依然离不开它。

在看不到前路的时候，许多人选择拥有短暂的美好，五石散才会备受推崇。

谭昭找了一处山林，又找了其中最高的一棵树，他飞到顶端，整个山一览无余，万家灯火已经沉寂，他却难得有些颓然。

戒五石散，必先救人心，可这个人心……未免也太难救了吧。

令人头秃。

系统:宿主，你不是有另外一个取巧的法子，不考虑？

[……坦白来说，非常心动:)。]所谓取巧的法子，就是从源上解决问题，简单来说，就是一刀切。什么一刀切，五石散这东西总要有原料制作的，万变不离其宗就那么几样，钟石、紫石英、硫磺之类都是必不可少的，其中紫石英这东西最为微妙。

这种矿产并不大，以他的能力，直接从源头上掐断五石散的产生也不是做不到。

系统:那你为什么不做？这个方法从源头入手，是可行的。

可行当然可行，但……并不是个好法子。

骤然搞这么一出，恐怕许多人会触底反弹，这个年代的人说实在话实在疯狂的，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没有了五石散，说不定会有人发明六石散，七石散。

也不过是短暂的治标而已。

系统:宿主，你真的太非了，这个任务几乎不可能完成。沮丧吗？要不要来一发系统出品的五石散，保证无副作用，飘渺若仙人→_→？

[统统，你的小广告真是无孔不入啊。]系统:谢谢夸奖:)。

[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