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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无涯笑道:“只怕味道一混,更是美妙,还是免了。”从犄角旮旯里翻出把小竹凳,齐无悔吹了吹灰,背对着风无涯,一股坐下。他不知道,他这般反而令风无涯更加尴尬,嘴张张合合数次也终未说出一字。原本,自小一块儿长大的师兄弟之间没什么羞不羞的,小时候光着股互相拿木盆替对方冲洗也是有的,据齐无悔说风无涯刚入门那两年还都是齐无悔帮他洗的,况且如今不算沐浴,仅仅是治疗,大可坦坦。然而段命在讲药效时天花坠漫天胡扯了一通,明里暗里贼兮兮点出了些这样那样的事情,两个人虽未曾有言,心里却都不免多想了想,不想倒还好,一旦往深里想,觉察出心间暗藏下难言的复杂情愫,手脚都快不知如何摆,浑身上下无一处是对劲的。

在几乎令人窒息的沉默里,灯烛火星爆裂的细碎声音显得格外清晰,齐无悔试图驱散脑海中为阻止某个想法而产生的过于天马行空的念头,让自己回想习过的招式,气息的运转,可身后不时传来的水声仍旧让他心猿意马。

而在如此寂静下,风无涯咬住出的闷哼也无法逃过齐无悔的双耳,听上去极其痛苦,齐无悔连忙几步赶来,几乎是屈膝跪在浴桶前,发现风无涯头是汗,紧闭双目,好似陷入昏失去知觉,手紧紧抓着浴桶边沿,手指弯曲的弧度过于紧绷,指节泛白,手背青筋暴起。想起段命的嘱咐,齐无悔心快跳到嗓子眼,慌地拍了拍风无涯脸颊:“喂,师弟,风无涯?醒着吗?风无涯?”段命说过,只有两种情况才是出大事,昏正是其中一种。幸好风无涯缓缓睁开眼睛,一片清明,只是说话带着虚弱的气音:“我无事。就是……太痛了。”齐无悔虽然恨不得替他受这份苦,但着实也无能为力,只好问道:“那你方才没有昏?”风无涯尽量平淡地安抚齐无悔,听起来不知为何含含混混像含着个什么:“没有,我一直神识清醒,师兄放心。”这话倒是不假,过程绝无他所说的那样轻松,风无涯与腿部筋脉寸断般的痛苦做斗争的同时,一直有一个轻柔的声音说,睡吧,睡过去,一切就好了,不会再有疼痛,他几乎要任由自己陷入黑暗以躲避疼痛,千钧一发之际,他忽然隐约意识到他若如此做,也许就一辈子也再醒不过来,心一横索咬破舌尖,维持清醒。

齐无悔双手覆上风无涯紧抓着浴桶的一只手,被那冰雪似的寒凉惊得打了个灵,心疼得要命,勉强打趣道:“这浴桶都快被你抠坏了,小心那小气大夫给你穿小鞋。”实则目光哪里有空放到死物上。风无涯才发现自己因痛极而紧抓的手,这时也觉到指尖的痛楚,想要卸去力气,被齐无悔覆住的手却恰好一阵搐,几乎动弹不得,还是齐无悔一边微微释放内力一边摩挲着,手渐渐暖和起来,泛上些血,食指动一跳,终于恢复正常。风无涯指甲里残留着不少木屑,足可见用力之深,齐无悔自然见到,还一手指看得一清二楚,但他没说什么,任由风无涯回手。

“师兄……”风无涯才说两个字,急急刹住,嘴角却还是有血丝徐徐淌下,齐无悔一下子又紧绷起来:“你吐血了?”风无涯摇头,格外简洁道:“不。舌头破,出血。”齐无悔一听就知道是风无涯痛中咬到舌头,按了按自己的太道:“别泡个药浴又留下一身伤,那段命果然不靠谱,老子等会儿就去找他算账。”风无涯又是摇头,停下来后苦着张脸,可怜巴巴地望着齐无悔。齐无悔拿他没辙,摸出瓶药粉,板着脸道:“行了,我随口一提,不去找他麻烦。现在,张嘴,伸舌头。”风无涯乖乖照做,舌尖鲜红肿起,还在血,齐无悔面不改,手腕一翻,药粉不要钱似地洒在风无涯舌尖上,快倒空半瓶,齐无悔才收手。因是在舌上,极易被涎水冲散,齐无悔撒的药粉见效十分之快,在被咽完之前就能止住血,唯一的缺憾是苦味惊人,经历过一次就绝不会想遭受第二次。

这下好了,全身上下不是痛就是苦,天下也没几人能有我这般经历。风无涯苦中作乐地想。

齐无悔又探手试了试水温,用上内力加热片刻,风无涯被热气熏得从脖子至被药汤没过的部分全都红得像刚蒸的虾蟹。

第十四章拾肆齐无悔拍了拍他的脸,问道:“还疼吗?”风无涯含含混混地说疼,齐无悔道:“问你舌头疼不疼呢。”风无涯才知道理解岔了,顶着舌尖的肿,咬字不清不楚:“不疼。”才说完却又是一阵战栗,一声闷哼。腿好像被折断锤碎后又被扔进火炉里灼烧,风无涯能够逐渐觉到原先完全无知觉的地方似乎与其他部位相连通,不再是像被安了条古怪的木头腿。齐无悔握住风无涯的手,聊胜于无地替他输送一小缕一小缕的内力,帮助风无涯运转气息,冲破滞,梳理有些的真气走向。风无涯如今体内因药浴的效用,真气充盈,甚至有些溢鼓觉,加重了腿部的灼烧,连上半身的筋脉亦有被投入烈火之中的错觉,血似乎成了熔岩浆,滚烫地烧过他每一寸血肌肤。他丹田处如不断聚集火星,不知如何浇熄,亦不敢轻易放任其四处窜。

如此状况,齐无悔不来帮这个忙倒还好,风无涯咬咬牙总归也挨得过去,一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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