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寻兄遇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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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掌之威,甚是强劲。山上积雪,也被震得滑落下来不少。搏二人,落了个两败俱伤。黑衣怪人咋舌道:“好厉害,这位姑娘大概伤得不轻!”姗姗嘴角溢血,人已晕,靠在公孙启怀中,软得像一滩泥。公孙启左手犹握着项链和两枚半月钱,叹道:“可能很重,都怪我疏神,如有不测,我将终生负疚,黑兄帮个忙,暂时扶她一下,等我收好东西,好替她检查治疗。”黑衣怪人极是拘谨,严格重视男女之分,道:“公孙兄原谅,这件事小弟不能帮忙,我去看那倒地老贼是否装死,就便负责防护,救人如救火,别耽误了。”话声中,反而走开了。公孙启闻言知意,无可奈何,只好把姗姗娇躯,微向左移,用左臂环抱着,腾出右手,先将月牌和项链,妥慎放入自己怀中,就便取出一粒师门疗伤圣药,到左手中,这才着手代姗姗检查伤势。

两个人的身子,紧贴在一起,公孙启已经觉出来,姗姗心脏跳动得极是微弱。但这种觉,不能作准,仍是诊脉象,以定疗法,男左女右,这是诊脉的规矩。当公孙启甫将姗姗的右腕翻转过来,便已发现姗姗细腻柔润的掌心.黑紫一片,再一按脉,缀而且弱,不骇呼道:“黑兄不得了,姗姗内腑重伤?并且暗器有毒,她还中了毒!”黑衣怪人旋身一掠而到,看到姗姗黑紫的掌心,蓦触灵机,道:“我真笨,老贼身上必定有解药,我去找来。”他思路的确迟顿,但并非笨。

老贼适才已经被他用脚翻转,仰面朝天,脸也摔伤,仰在倒地之前,即已毙命,故黑衣怪人这次往返甚快,手里拿着三个小瓶,道:“不知哪个瓶里是解药?”公孙启紧皱眉头,道:“小弟亦无法鉴别,不能妄用,只好先阻毒势蔓延,唉!心脏如此微弱,怎能再封!”急将左手药丸,纳入嘴中嚼烂,撬开姗姗紧闭的牙关,用真气强行灌进姗姗腹中,道:“黑兄请随后来,小弟急须赶回山口站,另行设法。”背起姗姗,不顾而去。

黑衣怪人边追边道:“公孙兄但请放心,小弟适才因另有发现,故略有耽搁,这次不会太慢,”公孙启竭力奔驰,听在耳中,亦不追问。

晓眉和印天蓝,赶回山口站,关洪张熙正在督率手下人,清理斗场,掩埋死尸。印天蓝面说道:“一个人照料尽够了,关管事随我回站。”进入后楼,发现假范凤等尸骨已被移走,小环已把房子里,整理得干干净净,不见公孙启,不由问道:“关管事,你没见过大公子,怎知那人就是大公子?”关洪道:“口音与二公子相似,不敢说一定准是。”印天蓝道:“你是随先父的老人,我才派你负责这个重要的地方,这次如非二公子跟来,试问你的老命还有不?”关洪含愧道:“属下知发誓从此不再饮酒。”印天蓝道:“东边官道上,还有十几具贼尸,多半都是有毒的,挑选几个干的人,火速去埋掉,小环也跟去。”关洪道:“属下已经学会了,环姑娘留下伺候场主,无须跟去了。”印天蓝道:“与楼中三尸一样,小心别出事。”关洪道:“误不了事。”小环忖度场主或许回来,已把早餐准备好,这时送了上来。晓梅真还有点饿了,一边吃,一边问道:“伤口恐怕又震动了吧?”印天蓝心里到一阵温暖,道:“我在路上就已试过了,不碍事,小哥,我有一句话想问你,不知道能不能老实回答我?”晓梅神秘一笑,道:“不用你问,我就能答复你,娥皇女英这个千古传遍香事迹,你想必知道,意?”印天蓝还疑刹那,道:“小哥,我很谢你,这件事以后再谈!”晓眉是冒牌货,怎能不懂得印天蓝的心理,但她此刻还不愿意立揭破自己的身份,道:“你放一百二十个心,这个人很好说话,绝对没有问题。”印天蓝道:“等我见到了人以后再说吧。”晓梅道:“相信我,绝对不会教你吃一点亏,这个人不久你就可以见得到。”印天蓝没再接话。饭后,晓梅代印天蓝重新检查伤势,上衣已经半解,忽听小环急声喊道:“你是谁?怎么…”印天蓝还没搞好衣服,楼门已经被人推开,冲进来一个人,不,两个人,另外一个人是被进来这人背着的。晓梅见是公孙启,背着的是一个很美的姑娘,不觉一怔。公孙启额暴青筋,气急败坏,道:“梅妹,快接过去,她为救我,内腑重伤,手上还中了毒药镖,火速设法急救。”晓梅翻了他一对白眼,似是怪他情急之下,无意地揭开了底牌,但却很快地就把姗姗接了过去。抱进客房。印天蓝救过公孙启,还把他带到家里去过,自然不会陌生,忙道:“大公子请宽心体息,毒伤妾身或能效劳。”紧跟着也进了客房。这声“梅妹”使她初时一怔,继而恍然,再看公孙启和晓梅的表情,一个责怪,一个歉意盎然,从而细一玩昧晓梅那句“娥皇女英”以及那坚决的保证,她完全明白了。

小环没有拦住公孙启,紧跟着也进了楼,知道了公孙启的身份,待晓梅和印天蓝相继进入客房后,忙即上前裣衽一福,道:“婢子不知公子驾到,请恕适才冒昧。”公孙启道:“不知者不罪,快别多礼,我还有一个朋友…”瞥见黑衣怪人,已推门走了进来,立即起身相道:“黑兄来得好快,小弟也才到。”黑衣怪人道:“公孙兄真会替我遮盖,那位姑娘何以不见?”公孙启道:“舍妹和印场主正在急救。”黑衣怪人脑筋还没转过来,愕然道:“令妹也来了,令弟可有消息?”公孙启道:“舍妹即舍弟,一而二,二而一也。”黑衣怪人顿悟真相,道:“小弟有目如盲,思路亦极迟顿,早该想到这一点。唉,没用的人,终归无用!”小环先送进客房一壶白水,撤去残席,重整杯盘,又已代二人,送上早餐。公孙启扬声问道:“梅妹,那位姑娘伤势,有无转机?”晓梅大发娇嗔道:“尽自叫个没完,讨厌,不相信自己进来!”公孙启道:“梅妹何苦动,这件事迟早要揭穿的,对付范凤那个恶毒的匹夫,尤其不能给他制造藉口,更非及早揭穿不可。”晓梅并非真怒,闻言,道:“你也遇见了那个匹夫?”公孙启沉哼了一声,道:“岂止遇见,还到过他的巢,发现他不少谋,十里埋伏,不下百数十次,一阵雷石,一阵箭雨,如非黑兄通力合作,今天你恐怕就再也见不了我了!”微顿又道:“这个匹夫,险至极,恶毒万分。先派山五鬼邀截,幸得高人暗助,予以诛除,闯过那阵埋伏之后,已是筋疲力尽,却发现一金衣人和常山二怪,挡夜前面。也许是天夺其魄,常山那两个老怪物,目中无人,过分自负,才被我和黑兄,用计杀李弼,重创郑七。匹夫那时身着金衣,面蒙金纱,当时我还以为是金星石,担惊一阵子。哪知常山二怪一倒,他竟胆怯回逃,被我们看出蹊跷。

‘黑兄横里一剑,首先把他拦住,我乘隙揭下他的面纱,发现居然是…唉!’一叹住口,似有无限触,不忍往下再说。

印天蓝重又勾起中怒火,忍不住说道:‘大哥想必因为妾身关系,又把贼子放了可是?’公孙启闻言知意,料定她亲身的受,必较关兆祥所形容的尤为甚,对于未来事情的进行,极是有利,便道:‘也不尽然,当时发现是他,我与黑兄都极意外,微一呆怔,给他造成了逃走的机会。’晓梅道:‘这是哪一天的事情?’公孙启道:‘前天夜里,在寿仙峰麓。’晓梅哼了一声,道:‘前夜,这应该是第四个了,一连三夜,我们遇着了三个不同的范凤,只有前天夜里,到这里来谋杀印场主的那个,相比之下是匹夫本人的成份居多,昨天宰了一个是假的,不知替身究竟有多少?’公孙启道:‘金星石计有三子四徒,大概不会超过这个数目。’晓梅道:‘大哥见着金星石了,贼窟是否就在寿仙峰?’公孙启道:‘贼窟在印场主的金矿,老贼偷着开采藏金,已将十年…’晓梅接口道:‘我就是在金矿外边密道中,被老贼堵住,先投烧着了的松枝,然后用雪泥把出口填死。印场主则是被范凤亲手擒捉,点住道的。这是大前天夜里的事情,大哥是怎会发观贼窟?搭救印场主的那个黑衣人,是否就是和大哥同行的那位黑朋友?’公孙启道:‘不是,我们走的不是一条路,我和黑兄走的是岭北,循着一条可疑的马迹,找到金矿一道密门,黑兄不仅夜视能力极强,且能辨别马迹,断定那条马迹,是有人已被生擒,还在马上挣扎的结果。子倒是同一天,也是大前天夜里,开启密门,黑兄几为北纪毒蝎螯所伤…’晓梅又接了口,道:‘北纪不是已经遭了灭门之祸,怎么会有这种恶毒暗器出现,没有认错么?’公孙启道:‘黑兄对于北纪世家知之甚深,我们在贼窟窿遇着了北纪后人纪秉南,怎会认错。除了纪秉南,还见着了人寰五老,三残、四绝,并且还亲跟看到上官逸父子,施展天南金氏的独门艺业。上官逸施展的是十绝魔爪,小贼是用碧摧魂功,被黑兄摆了一个架式给吓住了。’晓梅道:‘大哥跟上官逸动手情形如何?’公孙启:‘我没和他动手,是黑叟得他施展那一招,才逃了命。’晓梅奇道:‘黑叟是谁?怎么也找到贼窟去了?’公孙启道:‘黑叟脸蒙黑纱,冒充龙介子龙前辈,用的也是龙前辈的两件成名兵器,实则与黑兄同是龙前辈的传人。那行可疑马迹,果被黑兄料对,有人被擒,初疑是你或印场主其中之一,黑叟到后,始知是杜丹。黑叟就是为营救杜丹才去的,一场恶战,废了三残四绝的武功,上官逸亲身出战,亦不敌逃走。我因黑叟曾用过本门两招剑法,事后退问由,他不肯讲,我不得已乘其不备,摘下他的面纱,你猜是谁?’晓梅讶道:‘是人?’公孙启道:‘不曾见过。’晓梅嗔道:‘这不是废话,教我从何猜起?’公孙启道:‘跟你一样,是位女扮男装的奇女子,比你还小个两三岁呢。’晓梅道:‘她武功那么好,又比我年轻,你还来找我干什么?’公孙启道:‘你先别吃醋,我们虽没见过她,渊源却是极深,剑法是卓师叔传给她的,但当我摘掉她的面纱后,她却一怒而去,临走把救杜丹的事情,也给我了。’晓梅道:‘活该,谁叫你不老实,其实贼都跑了,救人还不是举手拆枝的事情。’公孙启道:‘像你说的这么轻松就好了,走的只是武功已废的三残四绝,上逸却逃进石堡,我和黑兄破门进去,却被进熊,里面养的都是北山白极熊,几乎喂了熊吻。’晓梅道:‘直到这个时候,你还要死守你那誓言?’公孙启道:‘破牢出困不难,你知道匹夫们有多毒?’晓梅道:‘怎么个毒法?’公孙启道:‘敢情他把霹雷神婆一家人,也都用计骗去了,用他们作人质,跟我谈条件。’晓梅道:‘什么条件,你答应了没有?’公孙启道:‘石堡机关密布,除了人寰五老和纪秉南外,不知还隐藏着什么妖巨寇,破困乃至搏战,断非刹那可办。试问那时神婆与杜丹的安全,谁能保证?’接着,他便把如何虚与委蛇的经过,说了出来,最后结语道:‘黑叟候在矿外,并没真走,和我约定,由我与黑兄来找你和印场主,她护送神婆和杜丹,先回锦州等我们。那位姑娘的伤势怎么样了?’晓梅道:‘剧毒已由蓝妹去净,内伤也已稳住,我已点了她的睡,让她先充分休养一阵,午后再看情形而定,今天怕是不能动身了。’边说边已和印天蓝走出客房。其实,疗治姗姗毒伤,早已告一段落,只因隔帘窥看,印天蓝已能确定,除发披拂,遮住面目,无从知道,轮廓、语调,依稀俱似霍弃恶,既怕旧情复炽,又觉对不起他,心怀忐忑,是以迟迟不愿意出来。

现知要去锦州,须长途结伴,避无从,才被晓梅硬了出来的。晓梅虽然仍着男装,但女儿身已被公孙启揭穿,再也无法掩饰,叙年论齿,印天蓝比她大四岁,故也改了称呼。前在神兵,黑衣怪人救助他们险,这份恩情,还没报答过,故姊妹俩一出来,先向黑衣怪人施了一礼,晓梅道:‘前一别,几疑再见无由,不路又与家兄结成莫逆,引后得亲教益,实属一大快事。’黑衣怪人起座还了一礼,道:‘贤兄妹人中龙凤,印场主亦女中巾帼,在下何幸,得附骥尾,妨娘太谦虚了。’印天蓝道:‘妾身乃一庸俗女,怎能与公孙兄妹媲美,谬赞实不数当。’她见霍弃恶如此折磨自己,心里实甚难过,但又无法予以藉,只好暂时不言。公孙启道:‘你们全认识,倒免得我再介绍了,请坐。’就座之后,晓梅道:‘放这几天,范凤直接间接,已向印场主下过四次毒手,离开神兵后,我们也先后遇上了常裴庆与诸葛赫,印场主就在那时受过刀伤,左臂几废,至今仍未痊愈,昨夜一场恶斗又受了一处剑伤,了不少血。看匹夫步步紧,手下网罗的爪牙,又尽是些极恶穷凶的妖巨寇,今彼不走,就难顾目前。

妥筹良策,那是以后的事。大哥和黑兄,有何高见?’黑衣怪人气得须发惧在颤动,道:‘想独占辽东,倒也像个枭雄霸主的作风,还勉强说得过去,千方百计毒害发,算个什么人物,今夜如果再来,我非把他的狗杂碎掏出来不可,难道就为了一座金矿?’晓梅道:‘黑兄有所不知,那个地方名叫绝缘谷。’黑衣怪人诧道:‘绝缘谷怎么样?’一言提醒梦中人,公孙启道:‘我明白了,梅妹先看看,你那枚半月钱,是否还在?’晓梅极为诧异,道:‘发生了什么事?’公孙启微显急燥,道:‘你先看看在不在,我再告诉你。’晓梅见他问得极是郑重,立刻取了出来,道:‘这不是么,看你那大惊小怪的样子!’公孙启见侣月魄完好无恙,不由大奇!”晓梅伸手怀中,取出月魄牌,完好无恙。公孙启见面奇道:“这就怪了!”马上也将姗姗的月魄牌,以及自己的魂牌取了出来,一齐递给晓梅,道:“我也被糊涂了,你自己看吧!”晓梅亦极为惊奇,接过手来,先用自己的月魄牌和姗姗的月魄牌仔细比对,点滴差别也分不出来,如非姗姗的那枚月魄牌,镶着金边,挂在珍珠项链上,此刻恐怕连她自己,也分不清那枚是姗姗的,那枚是自己的了。然后又用两枚月魄牌,逐个地与魂牌拼对,自然也都严丝合,毫廛不差,不由问道:“大哥是从哪里得来的?”公孙启道:“不是得来的,是姗姗送给我看的。”便将如何追赶何益三,如何遇着姗姗,以及遇袭经过,说了一遍,结语道:“当时我还怀疑你的东西,已经失落,是以接了过来,审慎查验,但又想不通,附近既无工巧匠,又无充分时间,这金边是怎么镶上去的?当然除此之外,那就是这月牌,应该有两对,乃至三对四对或更多,因为郑七手中也有一个月魄牌,梅妹刚才曾说,金星石偷着开采的那座金矿,位置就是绝缘谷,可对?是听谁告诉你的?”晓梅道:“是蓝姊听印伯父说的。”公孙启道:“这就不难明白真相了。金星石手里,可能也有。从算计龙介子龙大侠到现在,已有三十一年,老贼可能一直没有离开辽东,直到十年前,才被他找对了地方。巨宝未得,反而先掘到了藏金。”

“偷开金矿真正的目的,还不重在没矿金,更重要的用意,在霸占那块地方,再不容外人涉足。但是,矿山是印家的,拒绝任何人前去都可以,却无法拒绝印家的人?甚至还怕被印家的人获悉,他们都站不住脚。最好的办法,是和印家联姻,纵被发现,也好说话了。”晓梅哼了一声,道:“谋不止此。印伯父仅有蓝姊唯一骨,但已名花有主,已字未婚,未婚夫名霍弃恶,在这一有计划的谋安排下,首先作了牺牲,被范凤设计陷害。三年之前,印伯父复死于碧摧魂功之下,当与此事有所关联。结缡七年,蓝姊至今犹被蒙在鼓里,未曾与闻机密,足证这项婚姻,自始即缺之诚意。

我们不来,蓝姊或尚有幸生机会,如今势成水火,已难两立,我们应该对蓝姊负责。”公孙启尚未了解侣用心,慨然说道:“这是义不容辞的事情。目前辽东道上,风闻月牌出现,闻讯而来的人,正都有,为免范凤制造藉口,多树强敌,梅妹最好及早恢复女装。”晓梅道:“我不同意:第一、这批贪婪之徒,远来辽东何事,即无藉口,又如何保他们不向我们生事?

第二、你说晚了,昨天匹夫就派了一个替身,用这种藉口,带人来杀蓝姊,结果反而与觊觎月牌的人发生过一场火并。

第三、要干索就痛痛快快地干一场,匹夫们既然也有月牌,干脆就把真相,全透出去,也给他们分去一部份敌人。

我还告诉你,昨天窃听敌人背后私语,范凤不在的时候,就由替身陪伴蓝姊…”

“砰!哗啦啦!”一阵响。桌子被黑衣人一拳擂垮,盘碗碎了一地,恨声道:“我不杀这衣冠禽兽,誓不为人!”公孙启涵养那么好的人,脸上也不由布了杀机!晓梅道:“兄,小妹有一件事,想请教你,至望据实作答。”黑衣怪人道:“二妹请讲,小兄知无不言,言无不实。”晓梅道:“小妹先谢了,请问黑兄,你在神兵中,隐居有多久了。”黑衣怪人道:“将近十年了。”晓梅道:“伤心遁世,抑另有目的?”黑衣怪人已知其意,道:“令伺仇踪,代师复仇。”晓梅道:“令师何人?”黑衣怪人道:“牧野飞龙。”晓梅道:“仇人是谁?”黑衣怪人道:“金星石师徒父子。”晓梅道:“彼此同仇敌忾,今后更须共历艰险,能否以真面目见示?”黑衣怪人道:“小兄已发过重誓,师仇未复,绝不以真面目见人。亦不用真姓氏。”晓梅道:“黑兄如是霍弃恶,在印场主目前处境极端险恶时,能否重续前缘,代她出面索仇?”黑衣怪人道:“范凤枉披人皮,行同禽兽,小兄如是霍弃恶,宁愿作个负心人,也非杀范凤不可!”晓梅道:“所持理由若何!”黑衣怪人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印范两家,俱富有资产,杀其夫而婚其妇,知者谅有前缘,不知者将谓用心不正。数年以来,小兄暗中窥伺,范凤之罪恶,尚不止二妹所知,故霍弃恶纵前情难忘,亦当取义效死,方不愧生于天地之间。”晓梅道:“黑兄明教,令人拜服,小妹正有意代蓝姊另择佳偶,以弥补其惨痛遭遇。”黑衣怪人道:“令师当代奇人,贤兄殊亦后起俊彦,所必非凡俗,小兄预为印场主贺。”晓梅道:“此刻尚无正当人选,须待此间事了,回到中原之后再议。

不过,小妹已与蓝姊义结金兰,誓效娥皇女英,同进共退,永矢弗离。回到锦州,即先以月魄追魂名义,先与蓝姊结为名义夫妇,代出面承担一切…”至此,公孙启始知黑衣怪人就是霍弃恶,及其土居神兵,隐遁不出的原因。听了晓梅后边的话,不大吃一惊,忍不住口说道:“梅妹…”但当他看到晓梅秀目之中,威棱暴,到口的话,不由又咽了回去。他和晓梅从小一起长大,怎能不知晓梅的脾气,说到做到,永不更改,虽是女儿身,却颇有豪侠肝胆。

他也不是不同情印天蓝的遭遇,无奈业与霍弃恶订于前,这么做便对不起朋友了。

但这种话,又怎能当面表白?得罪晓梅事小,将印天蓝于何地?警觉一生,不由住口。晓梅道:“怎么样?”声调冰冷,态度严肃至极,大有濒临绝裂边缘之势。公孙启和缓说道:“这种大事,应从长计议。”晓梅恁的聪明,又怎不知他的心情与处境,道:“腐儒之见,霍弃恶生死难知,而匹夫步步紧,祸已迫临眉睫,我和蓝姊昨天就被他那替身,骂过妇,既巳卷入旋涡,想不身而出,于势已不可能。匹夫险卑鄙,始终缩不出,到处唆使替身兴风作,惟有这么做,才能迫他亲自现身,届时当众揭破他的真面目,向他讨还公道,是非自在人心,我不相信那批贪婺之徒,会全听他的摄布。”侃侃而谈,理直气壮。黑衣怪人鼓掌道:“好!匹夫纵再无,这样直接挑战,再不能缩不出,否则,莽莽江湖,再无他立足之处!公孙兄,这办法高明之极!”公孙启不接这个碴,却道:“连疲于奔命,小弟已不支,晚间或许还要有事,大妹二妹,姗姗拜托你们照拂,我和黑兄暂去前边客房,略作休息,午后再谈谈吧。”招呼黑衣怪人,起身便待离去。

“大哥慢走!”晓梅急声唤住了他,公孙启讶道:“还有…”见她把姗姗项链与自己的魂牌取了出来,立即改口说道:“你把项链留下,稍时代姗姗挂在项间就成了。”伸手便去接取月魄牌,晓梅纤掌一合,又把魂牌和项链握住,道:“这样不妥,如此重宝,理应等她醒来,大哥当面璧还本人,金边上不刻得有字,也望大哥看个仔细。”这才又把纤掌放开。原来适才黑衣怪人那一掌,把桌子擂垮,兄妹四人惟恐油腻溅到身上,俱已冰峰闪避。

那时三件重宝,均在晓梅手中?惟恐失闪,已随手收入怀中,待小环把桌椅整理好,重行归座,她就忘了个干净,这时想起,才取了出来还给公孙启,公孙启唤了一声,收回双宝,未再多言,便与黑衣怪人开门走了,敢情金边上还刻着数行小字:“月相配。

合籍双修。”他早看过了,知道又是一件头痛的事,只觉姗姗不好打发,是以叹息出声。那句由“场主”改了称呼的“大妹”出之于公孙启之口,却给了印天蓝无限兴奋和幸福的远景。由于霍弃恶的态度,表现得异常绝决,也使她心里的歉疚与不安,也大为减轻。唤来小环,吩咐她去代公孙启兄弟整理被,准备茶水,就便关照关洪张熙,注意内外四角动静,又和晓梅查看了一下姗姗的伤势,姊妹俩联共话,不知不觉睡着了。

午后,隐庐以内,颐养轩二楼那间静室之中,正有老少八人,成一半弧形,围坐在一起。似在议论机密。八个人计有蓝衣老人,郑七,分左右坐在上首,此外,除李玉,上官逸,尚有三个不知名老人与一硕壮青年。每人面前一张矮桌,八张矮桌也形成半弧形连在一起,每张矮桌上,都有一张长方形的地形图,远看图形,似乎完全一样。上官逸解说甫经告一段落,楼中忽然传来三阵急骤而清脆的铜铃声。蓝衣人脸微变,侧顾硕壮青年道:“逊儿去看一下,发生了什么紧急事故?”蓝衣老人确系狠绝秀士金星石,夺得牧野飞龙的玉龙丹,终于未死。被唤作逊儿的硕壮青年,乃其次子。金逊领命去后片刻回来,脸上泪痕犹未全干道:“启禀父亲,五师弟不知死于何人之手,遗体已被余平带回来了,孩儿验不出致命之由。”金星石脸上闪过一丝诧异神,道:“余平?不是跟着远儿在一起么,他怎不亲自上来禀报?”金逊道:“七弟也遭了毒手,去了十二个人,连余平算上,只逃回来三个,也都带着轻重伤。”金星石暴腾怒煞,道:“远儿死于何人之手,明儿尸首在何处发现的?”金逊道:“七弟是身中剧毒,死在印天蓝绣楼之中,据余平说,暗桩确曾发现月魄追魂行踪,与婢匿居镇中另一窝巢,随行的人,则是与觊觎月牌的人发生冲突致死,故七弟究遭何人毒手?无法判明。五弟遗体则是在距此不足十里的峡道中发现的。”金星石起座道:“依时间,位置和武功判断,似与云老儿孽徒无关,又出了什么高明人物?实有查明的必要。各位稍候老夫去去就来。”语毕率领金逊匆匆离去。上官逸是隐庐主人,也是金魔的部属,自也跟着一同走了。死者名贾明,乃老魔之徒,尸首停在七星楼中,金星石所知极博,略一瞥视,即已了然于心,道:“把范凤给我立即叫来!”范凤正在监督运金砂,上官逸亲去把他找来,一见死尸,骇然问道:“师父,五弟被何人所算?”金星石森说道:“是你一再抗命,害死了!远儿尸首还在婢绣楼之中。”范凤愤然作道:“这次徒儿必将婢人头带回,给师弟祭灵。”金星石沉哼一震,道:“老夫记下了,人由你选派,还告诉你,我要的东西,就在婢身上,远儿即系婢毒毙,公孙兄弟俱都未死,你估量着去办吧,老夫等候你的佳音。”侧顾上官逸,又道:“遗骨备棺装殓,暂置此间。”再也没看范凤一眼,便自走了。师兄弟情谊深长,金逊留下未走,协助范凤策划一切。金星石回到静室,展眉说道:“报告各位一个喜讯,另一个持有月牌的人,也到了辽东。”郑七道:“是哪一个?”金星石道:“拙徒死于玄寒煞之下。”郑七道:“玄妖婆抑雪山老怪?”金星石道:“此刻尚难确实断定,出事地点距此不远,诸位如若有兴,何不一同前往实地勘察?”郑七道:“理应陪金兄一行。”余人亦皆附合。

也许药灵,也许是体质特异,傍晚时分,姗姗一觉醒来,伤势已经好了大半。

其实,她是一半伤,一半装。贾明由上下扑,夺人的仅是声势,实际掌招甫发,即为寒煞僵毙,无形之中,劲力已大为消减。

皆因公孙启那拦一抱,姗姗宛如触电,觉上是酸软麻瘁,既舒服,又羞怯,率双眼一闭,就赖在公孙启怀中,不想离开了。怎么样延长这温馨的亭受呢?装伤!公孙启的受,可就大大的不同了。

他和晓梅虽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山间驰骋,月下漫游,两情款洽,促膝清谈的经验是有的,如象当时那样软玉温香抱怀的情景,却还是破题儿第一遭。再加上对于自己的武功,颇具自信,当时由于疏抑,却须一个陌生的少女相救,而少女为了救他,本身却受了伤,中了毒,那嘴边的血那掌心的毒,都使他触目惊心,惶恐万状!

整个心灵,全被惊慌、惭愧自疚所占据了,哪里还有多余的神,注意姗姗伤势的轻重,是以被这个小丫头骗了,还措然未觉。现在姗姗自醒了,睁眼一看,屋子里没有人,她不得意地抿嘴微微一笑。从公孙启揽住她倒的娇躯起,一直到晓梅点了她的睡为止,其间经过,所有接触过的四个人,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言语,她都知道,并且听得一字不遗。她对于公孙启那种出自真诚的关切,到十分意,尤其是喂药的时候,公孙启的嘴和她的嘴吻接在一起,她只觉得如触电似的,浑身轻微一颤,无比的轻松与畅快。

晓梅给她第二次喂药,方法也一样,就没有那种舒适的觉了。不过,晓梅给她通关过,掌力运行全身,催动药力发散,又是另一种清凉而畅顺的受。到达山口站时,中毒的右掌,已经发肿,有如火烧针刺一般痛,比所受轻微的内伤,使她觉得还要痛苦,几乎忍不住就要哼出声来。但经印天蓝双手夹住,那么轻轻的一阵,不到一个时辰,便已痛止肿消完全复原。晓梅通关活的手法,她也会,印天蓝疗毒特技,她不懂,就不到新奇了。

她对黑衣怪人的印象不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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