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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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尸体的伤,不会是自杀。假设是他杀,一般犯嫌通常不会让死者身分曝光,那无异是在告诉检警单位可以从死者身边人追查起。那么,排除抢劫与金钱纠纷,留下证件的原因何在?”章孟藜分析了起来。
“死者是男,男人通常会把皮夹和手机放在
袋;
子不见了,但东西都在,这表示证件那些是刻意留下?”周师颐听闻那听来有模有样的案情分析,将目光稍移。他的新下属背着光,身后枝叶在她发上筛落碎光,她五官模糊,眼睛却特别晶亮。他心里不是不意外,她见尸还能如此淡定,方才车上不是冒着手汗?
“翻过去。”检验员请警察将死者大体翻至背面,肤上略现淡紫红小点,轻
了
,颜
渐褪;去
后,紫红小点再次显现。
“背部看起来没有伤口,但门裂伤,有被侵入的现象。”周师颐看了看,想着:同志情杀?或故布疑阵?
时值冬季,检验员依尸斑分布、尸僵和角膜混浊程度,以及脸部惊恐表情及气温推断道:“死亡时间经过五至六小时,死因应当是大量失血,不排除是在无抵抗力下被杀害;依血迹分布和尸斑来看,尸体未被移动过,这里应是第一现场。伤口切割平整,作案凶器应是一种利器,初步判定是凶杀。”周师颐看看腕表。现在是十点零八分,时间往回推,是清晨时发生,死者就在这里被杀害;宁静时刻,或许会有人听见什么声音。
“联络法医进行解剖?”检验员问。
“好。”周师颐起身,看看四周。此处是登山步道入口旁的休憩凉亭前,死者陈尸在竹制长椅旁,附近无住家,放眼望去一片茂密绿林,要找到目击证人恐有难度。
“报案人呢?”
“是对来登山的夫,大约八点半要下山时发现的,马上打了电话。”
“只有他们看见吗?其他登山客都没人发现?有没有问现场民众?”周师颐去口罩及手套,目光扫过封锁线外。
“附近有没有摊贩?”苏队长指向上山步道:“上面那里有家面店,也有几名菜贩。全问过了,都说直接上山,没留意这边。至于登山客,实在很难查起。”周师颐想了想,只淡声道:“资料随后送过来。”穿过封锁线,发现身旁少了个影子,他回首,他的新下属还维持方才姿势,杵在那看着死者。
“新来的?”苏队长顺着看过去,女孩背影看着很纤瘦,个儿也不高,但胆子好像大。久未见着如此年轻的女孩出现在这种现场了。
两年前,辖区地检署检察官与法院书记官接连爆出收贿案件,法院判决有罪确定,重创司法形象;之后再被爆出另一检察官出入特种场所,过着夜夜笙歌的生活,有时醉酒睡过头,常让同事代为开庭的荒唐行为,最后停职六个月处分。
周师颐便是在两次事件后调任过来的年轻检察官。据说他在司法官受训期间便跟着指导老师侦办过重大刑案,颇受上头赏识。
两年来,他与周师颐配合侦办过不少案件,当然也将地检部分风气看进了眼底。女孩之前的书记官很资深,办事效率却不佳,常得在背后催着盯着,才肯勉强动一动。听说后头有背景,上面的也是睁一眼闭一眼。
长期处在这种风气下工作,久了也失了热忱,甚至没了法律人该有的风骨与气节,如今资深书记另调更清闲单位,换来一个年轻女孩或许能改改风气。
“是啊,以为自己是柯南还是金田一的小菜鸟一只…”他看了眼苏队长,笑得有点坏。
“柯北,金缕衣。”柯北、金缕衣?
“什么跟什么啊。”笑了声,道:“不过,就是菜鸟才敢冲。”稍离了命案现场,苏队长说话态度显得轻松一点。
周师颐看看那道身影,微扯。
“觉还太直太单纯,有热忱,但也怕判断力不够、电力不足,冲不到先同
合污。”
“对自己的下属这么没信心?”周师颐笑笑,未置一词。司法是什么?公平?正义?真理?其实有的时候,它只是一个政治工具,甚至是,冷漠的代名词。
“真没信心的话,叫到面前神喊话一下,告诫一番。”周师颐挑眉,笑容中带有一点不以为然。
“从小,不管是家中父母,或是学校老师,不都时时告诫我们不能做坏事吗?”苏队长明白他意思,想着那不知在哪的凶手,无奈地耸了耸肩。
“能麻烦你,先帮我把那只小菜鸟叫出来吗?”周师颐指指封锁线内。
章孟藜随后跟着苏队长走过来。
“周检,不看了吗?”
“看什么?”
“死者啊。这样就可以了?”
“当然。你还想看什么?”
“你不觉得,有很多疑点吗?”
“你掌握了证据?”他忽问。
“…没有。”
“那还看什么?既知疑点多,就要先找证据。”他看了眼走在她身后的检验员,道:“先回地检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