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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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室说:“我认为我们是模范夫妇。”声音略见空,太努力需要证实,可见没有信心。

电话铃响,小琴接听,嚷了起来“阿姨阿姨你好吗?”马上叽叽呱呱连珠炮般报道别后思念之苦。

宜室摇头。

一个人,最擅长利用电话消息的年龄是十三至十九岁,之前,小得还不知道有什么值得说个不停;之后,又比较喜出来面对面茶叙,但小琴她们这种年纪的女孩,电话已成为身体一部分,少了它就成为残废。

十分钟后宜室接过电话。

“好吗,”宜家说:“你看,我们的黄金股票房子出货出得合时吧。”宜室只是笑。

“世上确有运气这件事。”宜家慨。

“是,说起来很凉薄,父亲一去世,我俩就转了运。”

“你有没有想念他?”宜家问。

宜室想都没有想:“没有。”宜家沉默。

宜室反问:“你呢?”

“也没有。”宜室说:“他是一个失败的父亲。”

“是吗,或许他另一位太太另一些子女不那么想。”

“对了,我有一位朋友下星期经过香江,可否招呼她。”

“你之友即我之友。”

“宜室我你。”宜室笑“有事求我特别见功。”

“那女孩子叫白重恩,我大学同学,最近定居温哥华。”

“好极了,我们不愁没有话题。”

“你也该深切了解一下那个地方。”

“宜家,我很清楚知道温哥华是个什么样的城市,我去过好几次,认识每一条街道,你的口气越来越像尚知,似个校长,把我当小学生。”

“要命,又踩到你的尾巴。”宜室叹口气,松开皱着的眉头,眉心,最近照镜子,发觉有一道深刻的直纹,骤眼看,活似第三只眼睛,快成二郎神君了。

白重恩小姐的电话第二天就到。

声音非常活泼,说得一口利的普通话,宜室约了她下班后喝咖啡。

宜室准时抵达,四面张望,正在踌躇,有人叫她:“宜室,宜室。”她转头,呆住,唤她的是一位西洋美人,大棕眼,肌肤,一头鬈发。

宜室大乐,惊喜地问:“白重恩?”西洋美女笑问;“宜家没同你说我是混血儿?”

“她什么也没讲。”

“很好,可见宜家没有种族歧视。”

“你现住哪儿?”

“旅馆。”

“搬到舍下来吧。”

“方便吗?”

“若把宜家当朋友就不必客气。”

“那我明天早上过来打搅你们。”

吃什么告诉我,我叫佣人准备。”

“谢谢你宜室。”宜室像世上一切普通人,喜长得漂亮的女孩子,秀可餐嘛。

“温哥华你住哪一区?”

“市中心,你知道罗布臣街?”宜室点点头“像我们的尖沙咀。”

“我在一七六0号租一间小鲍寓,看得到海。”

“一千多号,近史丹利公园?”

“对,”白重思笑“你很。”

“租金怎么算?”

“一块钱一呎。”

“不便宜呀。”

“比起曼赫顿要好得多,第五街要两百块一呎,而且是美金,钱比八,贵一倍不止,我在纽约住饼一年,几乎叫救命。”宜室摇摇头“长安不易居。”

“是吗,贵城也不简单,女孩子统统打扮得一团火似的,好美好时髦。”宜室笑了,这么可这么纯真,太难得。

“你在温哥华工作?”

“我是少数幸运者,找到理想差使,薪水很不惜。”

“雇主是外国人还是中国人?”

“温哥华哪里还有外国人。”白重思非常幽默。

宜室大笑起来,物以类聚,白小姐俏皮一如汤宜家。

“我老板叫我替他买点东西。”

“我帮你办。”

“有个地方叫嚤啰街?他让替他配几只酸枝镜架。”宜室摇摇头,物离乡贵,华侨最此类玩意儿。

只听得白重恩说:“一看到酸枝红木,我就想起清朝、封建、辫子、小脚、挑夫、苦力、轿子…”宜室笑了。

这么坦白,也不怕吃亏。

她还是陪她到猫街去逛。

到了店里,白重恩又似着,留恋着不肯走,一如小儿进入糖果铺。

宜室看中一对台灯,不释手,一想,待入境证出来再说吧,迟疑着,已经为白重恩捷足先登。

宜室干脆再心为她挑了几只大小长短形状不同的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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