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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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教授，我不是你的学生，你毋需用这样的口吻同我讲话。”两个人都沉默了来。

饼一会儿，李尚知说:“对不起，宜室，我应该慢慢同你讨论。”宜室的脸稍霁，但仍忍不住说:“怕生活有改变，乃是老的先兆。”李尚知只得看着娇苦笑。

他愿意迁就她，他她。李尚知是个好丈夫，格光明高尚，深觉男人应当惜呵护女，否则结婚来干吗，他最不了解这回事，恨女人又何必费力同女人搞在一起。

这么些年了，他的心温柔地牵动，大学到现在，宜室把她一生最宝贵的时间都奉献给家庭，并没有享过什么福。

少年时期她极不愉快，母亲卧病，父亲另结新，长年情绪不安，到如今，一年总有一两次半夜自梦中惊醒，呼叫“妈妈，妈妈”尚知总尽量使她称心如意，希望有点弥补。

说老实话，做了那么久的李太太，他并役有让她穿过名贵的衣服，住饼华厦，开过大车，戴过件像样的首饰。

饼的只是很普通的中层阶级生活。

他对她的事业毫无匡扶，也没帮她出过任何锋头。很多次，工作上碰到棘手之事，她困惑地在书房踱步到天明，他也莫能助。

宜室是个好子。

尚知于是轻轻的说:“我们慢慢讨论细节。”宜室转嗔为喜“蜡烛，敬酒不吃吃罚酒。”她翩然回房换衣服去。

尚知看着宜室背影出神。她始终令他销魂，这才是最重要的。

年头陪她去挑晚礼服，进了名店，自试身间出来，那她化了点妆，那件黑水钻吊带裙衬她肤光如雪，明照人，尚知看得呆掉，店员赞不绝口，尚知回过神来，即时勒令她把它换掉。

还当了得！

有哪个丈夫的量度会大得给子穿这样的衣服。

宜室服从地改选一件密封的伞裙。

尚知记得他自私地说:“看，这才叫高贵端庄。”女店员别转头偷偷笑。

宜室看他一眼，完全不作声。

她就是这点可。

想起房都暖洋洋，唉，她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只要他做得到。

不知恁地，尚知有点侧然，他可以做的，偏偏又那么少。

他开车送宜室上班，一直侧过头去看她。

惹得宜室说:“好了好了，我原谅你，请你安心开车。”十三岁的李琴一向知道父母恩，在后座见怪不怪，引以为常，小瑟瑟才八岁，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下午，宜室与妹妹联络过，决定早退，与宜家聚一聚，她这一去，够胆三五七载不回来，下一次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见面。

同庄安妮告假时，庄眼神中有很明显的是“反正要走了还会同公司卖命乎”的意思。

宜室一笑置之。

庄安妮要升的，断然不是汤宜室这种人。跟在她身边的心腹，全部是走出来撞死马那一号人物。平无事也像无头苍蝇似蹦跳，哗啦哗啦叫忙得透不过气来，一遇到芝麻绿豆，演技更加真，仙死，吆喝指挥，无所不至…

宜室不屑为。奇是奇在上头似最最欣赏这一套把戏，认为如此方对工作有诚意，静静把工夫全部做妥并不足够，场面欠缺热闹。

宜室知道她不会再往上升，上司们不讨厌她，认为她无害，但也不会上她。

这亦是令宜室觉得移民无碍的原因之一。

有什么留恋呢，手底下的小孩子个个机灵明，正眼都不去看中层行政人员，统统心骄气傲，直接同大老板打道灌汤，过些年，他们再升一级半级，就要踩着汤宜室这种没出息的太太身上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