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剑圣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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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除了我的长辈之外,已没有几人知道我真的名字是顾庭了。庭…庭…”顾子轻轻地重复着自己的名字,眼睛忽然润了,他缓缓地道:“我娘就是这么唤我的,最后一次听她唤我,已是二十多年前了。二十余年弹指而过,如今,她老人家恐怕已是白发斑斑了吧?而我除了让她老人家伤悲之外,竟不曾尽过一次孝心…”他说不下去了,便转过话题道:“有时候,我有一种奇怪的觉,我觉得‘庭’并非我从前的名字,而我一个兄弟、一个朋友的名字,他与我有一样的容貌,一样的出身,但他情平和,并不执著于刀道。他老成持重,肩负着承延天阙山庄显赫家世的重任,并且做得极为称职出…你明白我所说的话么?”南许许沉默了片刻,道:“你来此地想见的人是你的亲人?”顾子道:“正是。”南许许正道:“你本不该如此!其实,顾庭的确已死了,死于十九年前的九月二十四!活下来的不是顾庭,而是顾子!十九年过去了,天阙山庄纵有伤悲,也会有所消淡了。若今天阙山庄知悉你还活着,这消息一经传开,带给天阙山庄的恐怕不仅是惊喜,便会是一场灾难吧?”顾子道:“你的担忧不无道理,但我自有分寸。”

已西斜。

坟丘周围的杂草已被南许许、顾子拔去,再无其它事可做时,两人便开始等待顾子想见的人出现。

眼见黄昏已至,四周归巢鸟儿的鸣叫开始渐渐增多,林中像是有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雾气在悄然弥漫开来,使人的视线慢慢变得模糊。

“也许你要等的人并非一定是在九月二十四来此地。”南许许也没有多少信心了。

“不,她一定会在九月二十四这一天来此的!”顾子很有把握地道。

南许许道:“但愿如此。”言罢,他将手伸入那只鼓鼓的包裹中,摸索了半天,似摸出了一点什么,紧握于手心,随后放入口中,咽了下去。他叹了一口气,道:“四大圣地定是受灵使唆使,才派出这么多年轻弟子寻找我们的下落。这些人虽然年轻,却也不可小觑!也不知他们怎会对你我起疑,若非花犯念我救了他一命,恐怕那三个年轻人就够棘手的了。照此下去,我们恐怕又要长年疲于奔命,不得安宁了。如此一来,要找到可以制我所中之毒的毒物也不易了。”他本是席地而坐的,说到这儿,他的身子向后一靠,倚靠于一棵树干上,闭目养神。方才他咽下的定是一至毒之物,此刻他要静心“消受”正当此时,却听顾子低声道:“果不出我所料,她果然来了。”南许许依然闭着双眼,道:“虽然往你的内力修为远在我之上,但如今却今非昔比了,怎可能我尚未察知你已先察觉?”

“你的说法不无道理,不过若我不是凭觉,而是凭双眼,是否又另当别论?”顾子道。

南许许一下子睁开双目,坐直身子,立时看到正有一女子穿过枫树林向这边而来。因为天渐暗,相隔有些距离,暂不能将其看清楚。

南许许心道:“此人与我已颇为接近,我却丝毫未察觉,看来她的修为不弱,不愧是天阙山庄的人。”恐怕那女子不会料到在这样的黄昏时分,会有人守候于荒坟前。南许许想到这一点,担心那女子受到惊吓,于是先干咳一声,以作提醒。

那女子的脚步倏止,目光迅速扫向他们这边。

但很快她便恢复了常态,继续向这边靠近。

南许许忽然发现顾子的脸上隐有惊愕与意外之

是什么事让顾到意外?难道前来的女子并非顾子预料中的那女子?

但此刻南许许已不能开口询问,因为来者与他们越来越近了。

这时,南许许已看清来者是一位年约十七八岁的年轻女子,容貌清丽俗,身材修长曼妙。如此佳丽,在这种时候、这种场合出现,多少有些不协调,但见她一袭素白衣裳,且未着脂粉,手中拿有香烛、香火,又显然应该是来顾子坟前祭奠的。

南许许心中飞速转念,揣度着这美丽少女的来历。按理既然此人是顾子的亲人,那么她与顾子的五官容貌应有相似之处,但顾子这些年来受尽磨难,其容貌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苍老许多,脸上皱纹纵横,这与此少女的水肌雪肤委实难以联系在一起。不过,从身形来看,此少女的拔高挑与顾子的岸伟倒有些相似之处。

奇怪的是那少女看顾子时的眼神与看南许许时的眼神没有什么不同,而当少女靠近时,顾子既未开口,也未有其它任何表示,让人到他与这少女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人。

倒是那少女先开了口,她看了看坟丘那边,大概是留意到坟丘四周的杂草已被拔去,道:“二位爷爷也是来拜祭此亡灵的?”南许许被少女称作“爷爷”倒在情理之中,而顾子其实不过四旬,只是因为二十年的逃亡生涯使他格外显得苍老之故,才让少女有了错觉。

子当然不会在乎这样的小事,他十分友善地点了点头,道:“姑娘也常来吗?”那年轻女子摇了摇头,略略犹豫了一下,却还是道:“以前是我娘来的。她每年都会来一次。”南许许恍然大悟!心道:“原来顾兄弟要等的人不是这位小姑娘,而是她的母亲!难怪他们两人似乎都互不相识,十九年前,恐怕这小姑娘还没有出世呢。”顾子叹了一口气,道:“这样的荒山野岭,也真难为你娘了…为何这一次她没能来?”顾子后面的话像是随口所问,但对顾子十分了解的南许许来说,却已听出顾子问到此事时颇有些紧张不安。

那少女双目一红,幽幽地道:“我娘她…病了,不能前来,所以吩咐我代她前来。”

“她…病了?”顾子身子微微一震。

由少女忧蹙的神情,谁都可以看出她母亲的病绝对不轻。

南许许见顾子对少女的母亲十分关切,暗自忖道:“顾兄弟‘子’之名是名符其实,他年轻时恐怕不知有多少红粉知己,这少女之母会不会也是其中之一?”想到这儿,南许许开口道:“姑娘,不知这墓中之人是你什么亲人?”那少女迟疑了一下,言辞闪烁地道:“墓中人生前是…是我娘的故友。她实在不是一个善于说谎的女孩,说完这些,竟连目光也不敢与顾子、南许许正视了。

南许许暗叹一声,心道:“这小姑娘似乎阅历甚浅。顾兄弟的身分独特,与他有关联的亲友面对陌生人显示有所隐瞒是理所当然的事,但她却很是不安。幸好这次她遇见的是我与顾兄弟,若是遇见不二法门的人或是顾兄弟的其他仇家,她恐怕要吃大亏了。而灵使已知顾兄弟还活着,那么他要设法由这空墓查找线索也并非不可能…”想到这些,南许许眉头微微皱起。

那少女默默地取出带来的香烛、香火,将香烛点起,摆好果点祭品,焚香跪叩。

子神情忧虑,默默地望着那少女有条不紊地做着这一切。

而南许许也同样沉默着。

等所有的香纸焚尽时,天也已完全黑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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