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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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震陡然抓住了两人的兵器,这一着大出众人意外,刹那间,人人变,全被震住。

要知,铁娘和一本和尚都是第一身手,抓住两人的兵器,乃是谈何容易之事,何况正当战之际,杖动如风,劲力山涌,若无远胜二人的力量,纵然抓到,亦是把持不住。

铁娘先是一怔,随即面通红,厉声喝道:“撒手!”力贯双臂,猛地夺钢杖。

云震冷然笑道:“老婆婆好大的火气。”右手一松,放了一本的禅杖,左手一抖,钢杖朝前一送。

铁娘恼羞成怒,全力夺杖,忽觉一股雄浑之圾的力道,涌上身来,不觉混身一震,蹬蹬蹬连退三步,落足之处,地面石板,全被被碎。

一本和尚双目圆睁,怪声叫道:“哈哈!难怪张大哥当你红孩儿下凡,原来真有这大本领。”铁娘羞忿难当,钢杖一振,狞声道:“好小子,老身和你拼了。”蓦地,一个细若蚊蚋,沉无比的声音道:“铁娘退下。”这声音起自铁娘耳畔,仅只她一人听到,众人只见她脸一变,毫不迟疑,转身疾奔而去。

金陵王府十的人,似是见惯了这种突然的变化,人人脸肃穆,一言不发,云震和归隐农虽觉有异,却是不明内情。

一本和尚愣了一愣,叨唠道:“老妖怪,不告而退,定有诡计。”云震微微一笑,道:“大师请在前堂等候,在下单独去拜会高府的主任。”一本和尚道:“咱家那死去的师父说过,江湖道上,有很多鬼蜮伎俩,笑里藏刀,杀人不见血,危险得很。”云震肃容道:“金玉良言,理当谨记于心。”—本和尚道:“那么你要小心了。”云震点头应了,转身向那引凤道:“有劳姑娘带路。”引凤嫣然一笑,莲步姗姗,转向左边的回廊走去。

金陵王府屋宇连绵,崇闳壮丽,这一条回廊,长达二十余丈,引凤在前带路,行至无人之处,忽然脚步一慢,与云震并肩而行,娇声笑道:“公子爷,最近几,我家小姐情绪不佳。你见着了她,尚请容忍一点。”云震淡然道:“既然你家小姐情绪不佳,在下就求见高员外吧!”引凤回眸一笑,道:“我家员外,向来不见外客。”云震淡淡一笑,突然问道:“高老员外膝下,共有几位女公子?”引凤微微一怔,柳眉一挑,道:“公子爷一共认识几位高小姐?”云震暗暗忖道:这个丫头十分慧黠,若不使点机诈,怕是套不出话来。

心念转动,不莞尔一笑,道:“在下认识两位高小姐。”引凤讶然笑道:“两位高小姐,叫什么名字?”云震道:“一位闺讳洁,另一位芳名雯儿。”引凤那点漆般的眼珠转动了一下,娇声笑道:“这就奇了,咱们家只有一位小姐高洁,没有高雯儿。”云震含笑道:“也许在下张冠李戴,错人了!”引凤嫣然一笑,道:“云公子武功进步得真快啊,真是士别三,须刮目相看了。”云震淡然一笑,道:“侥幸获得一位前辈栽培,不劳而获,说来惭愧。”提到武功,不想到羁留在大盆山的张铸魂,一时之间,忽忽不乐起来。

引凤本待追问一句,发觉云震脸沉重,愀然不乐,话到口边,终于忍住。

两人默然而行,须臾,走到回廊尽头,一灰石墙垣,围住一所林木蓊郁的花园,花园之后,楼阁巍然。

引凤领着云震,穿过一座月门,道:“过此即是内宅,外府的人,非奉传召,不得擅入。”云震心事重重,点了点头,默然不语。

引凤见云震没有兴致讲话,只得默默带路,两人穿过碧树翠竹,进入一座高楼,引凤将云震领进一座小花厅坐定,欠身一礼,道:“公子爷宽坐,婢子请小姐。”云震道:“姑娘请便。”引凤双目含笑,向云震脸上扫视一眼,蛮一扭,转向内室走去,一名青衣小婢,手捧托盘,奉上了一杯香茗。

云震独坐厅内,心头泛着一种悒郁、惆怅、忐忑不安的觉,雯儿,一个娇美如仙,纯朴善良的少女,云震曾与她同隐深山,过着神仙眷属般的口子,那如胶似漆,刻骨铭心的情,云震永远无法忘记,然而,那奇突的变化,那不合理的结局,云震百思莫解,却也永远无法忘怀。

雯儿像是一个梦幻中的人,似乎在这世界上,本没有雯儿这个人,关于这一点,云震不知想过多少遍。有时,云震想到高洁,觉得雯儿与高洁之间,似乎有—种神秘的关联,这是一件难以理解的事,云震每次想到此事,结果,总是陷于无边的惘痛苦之中。不过,他终是一个生具慧的人,每当惘、痛苦之时,他就想着张铸魂的知遇之恩,想着“泰山大会”想着“玉符”想着自己肩负的责任,他时时警惕,时时自勉,不使自己意志消沉。

此际,他脑海中又浮现出雯儿的倩影,重又陷于那无边的惘与痛苦中。

倏地,一阵细碎的步履之声,传入耳际。

他霍然警觉,心头暗暗自责,忖道:我今来此,的在于查探‘玉符’的下落,一己的私情,务必丢开。

转念间,忽觉眼前一亮,金陵王那独生女高洁,与俏婢引凤,相继走入了厅内。

高洁身穿一袭黑绸长衫,头秀发,乌光闪亮,那美玉般的脸庞,略见清瘦,但却愈发显得美不可方物,而那寒冰般的冷漠,也比以前更甚。

云震见高洁进入厅内,急忙离座而起,拱手为礼,本想讲几句寒喧之言,但目光一触高洁那冷的脸庞,心头陡然一凉,话到边,终于忍住。

高洁螓首微点,默然入座,两道冰冷的目光,在云震脸上转了一转,神冷漠之极,那引凤侍立在高洁身后,忽然窃窃嘻笑,道:“云公子惠然到访,有何见教啊?”云震暗道:“高洁冷漠傲慢,拒人于千里之外,难得这丫头从中圆转,方便不少。”心中一面在想,一面抱拳说道:“有一件小事,特来求教,尚祈念在武林一脉,不吝指教。”引凤等了一等,见高洁不肯接口,不窃窃一笑,道:“指教不敢当,但不知是什么事情?”云震道:“此事起因于一年之前,当时在下受人之托,代送一物去往北地…”引凤口问道:“代送什么?”云震道:“一块翠玉,正面刻一人像,背面刻着一道符录。”引凤柳眉一蹙,道:“愿闻其详?”云震道:“当时在下年轻识浅,武功又极低微,行至途中,遇到一个名叫裴大化的偷儿,一时不慎,被裴大化将那玉符扒去。”引凤卟哧一笑,道:“裴大化武功虽然低微,却有神偷之名,你遇上了他,那是贼星高照,自然要吃亏了。”云震脸卜闪过—丝愧,道:“但裴大化也时运不济,他窃得玉符之后,遇上尊府属下温老四,被温老四击成重伤,夺去了玉符。”引凤容耸动,道:“哦?温老四在客店中被人剌死,公子是知道的了?”云震点了点头道:“温老四被刺身死,在下赶往客店,搜索温老四的尸体,那玉符已不翼而飞,下落不明了。”引凤眉头耸动,道:“如此讲来,玉符该是落在刺客手中了。”云震道:“在下也是如此判断,因温老四劫夺玉符之时,有屠老三在场,是以在下怀疑刺杀温老四之人,即是那屠老三。”引凤含笑道:“分赃不匀,因利忘义,也是大有可能之事。”云震道:“在下追随不舍,夜入屠老三的房内,哪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屠老三也步温老四的后尘,遭人谋害,死于旅店中,那玉符也不知去向了。”引凤双眉一蹙,道:“这两人被刺身死的事,婢子是知道的…”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如此说来,玉符的线索岂非中断了?”云震冷冷一笑,道:“在下有一种揣测,只是语涉冒昧,不敢讲出口来。”引凤眼珠一转,道:“公子有话,但讲无妨。”云震道:“当,尊府属下共有十余人之多,彼等同行同止,食宿与共,愚意以为,如金老大等人,俱都难逃谋杀同伴之嫌。”引凤莞尔一笑,道:“如此说来,婢子也是凶嫌之一了。”云震俊面微微一红,道:“在下并未怀疑姑娘。”引凤娇声笑道:“厚此薄彼,岂非有失公道?”云震心中暗道:“好丫头,你倒戏起公子爷了。”心中在想,口中缓缓说道:“说来惭愧,屠老三被刺丧命时,在下适在客店屋顶,以时间推算,绝非姑娘所为。”引凤笑道:“好啊!深夜之间,偷窥妇女,我还当公子爷是位正人君子哩!”高洁突然而一沉,目挟霜刃,凝注云震一眼,冷冰冰说道:“人是我杀的,玉符在我手中。”云震混身一震,霍然变道:“姑娘讲的可是真话?”高洁冷然道:“谁与你玩笑不成?”霎时间,厅内死一般寂静,此事的真相,大为出入意外,连引凤也是面惊愕之,大有无法置信之势。

这高洁体如桃李,冷若冰霜,一言出口,仿佛一支利箭,直向云震心口去。

云震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瞬息之间,脸数变。

默然半晌,云震倏地嘿嘿一笑,双手抱拳,道:“姑娘明鉴,在下不辞万死,务必收回玉符。”高洁冷冰冰说道:“如何收法?”云震肃容道:“但凭姑娘吩咐。”引凤口道:“小姐,咱们要那玉符无用,就请云公子找点宝物来换吧…”语声微微一顿,接道:“这样好啦,云公子通晓‘罗侯心法’,让他抄一篇‘罗侯心法’换吧!”高洁冷然道:“你退下,示奉传召,不许进来。”引凤脸一变,呆了一呆,默然向厅外走去。

云震淡然一笑,道:“姑娘尊意如何,是否愿意在下抄写一篇…”高洁不待他将话讲完,截口说道:“换之事免谈。”云震微微一怔,道:“姑娘想必有成竹,就请吩咐吧!”高洁道:“较量武功,你未必是我的对手,纵然你胜过我,也无法收回玉符。”云震惑然道:“那么…”高洁冷冰冰说道:“只有一个办法,我将玉符退还给你。”云震心头大为动,道:“什么办法?”高洁沉沉说道:“死,除此之外,别无他途。”云震气极而笑,道:“谁死?是姑娘死,或是在下死?”高洁漠然道:“当然是你死,小小一块玉符,你知我藏在何处,我若先你而死,你就永远,无法找到那块玉符了。”云震气膛,连两口大气,道:“如果我不愿就死呢?”高洁冷然道:“我毁掉玉符,如此而已。”云震嘿嘿干笑,道:“好办法,但我死去之后,还要那玉符何用呢?”高洁漠然道:“陪葬,你死之后,那玉符伴你长眠地下,永远为你所有。”云震双眉连蹙,道:“姑娘是存心与在下为难了?”高洁摇首道:“我存心不让你活在世上,如果此计不成,我将另生一计,直到你丧命为止。”云震厉声道:“为什么?”高洁冷漠如故,道:“不为什么。”云震啼笑皆非,觉得这高洁不可理喻,当下右手疾伸,闪电般扣住了高洁的手腕,冷笑道:“姑娘想置在下于死地,在下只好先下手了。”高洁漠然不动,冷冷说道:“杀了我,你仍然收不回玉符,至于我高家找你报仇索命之事,那也不用提了。”云震怒极而笑,道:“你死也不怕,那是真正厉害了。”高洁无动于衷,云震无奈,只好松掉她的手腕,高洁抬起手臂一看,雪白的皓腕上,多了一道乌青痕印。

她右手了一左腕,随即探手入怀,取出一个羊脂玉瓶,拔开瓶,倾出一粒黄豆大小的白药丸,投入云震茶杯之内,道:“你饮此一杯香茗,无论生死,我立即将玉符还你。”云震低头一看,那粒药丸投入茶杯中,霎时溶化,一杯香茗,依然原样。

这是一个微妙的僵局,高洁心硬如铁,决意置云震于死地,而又毫无顾忌,云震势必收回玉符,但却一筹莫展,完全找不出制服高洁的办法。

他忧思隐隐,怀愁绪,正当搜索枯肠,苦思良策之际,忽觉右手腕一紧,手腕又被高洁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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