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卿本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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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好郭沧海右手钢环已至,挡在骆清幽短剑之上,而齐百川已撞至骆清幽身前。他方才为保命,铁头功已运足十二成,一旦撞实,就算是石碑亦会被撞为两截,何况是骆清幽那娇柔的身子。无奈齐百川纵有怜香惜玉之意,亦收势不及,郭沧海与左飞霆皆忍不住惊呼出声。
两人一触即分,骆清幽的身体被撞飞,而齐百川余势未尽,再跨出几步,撞在旁边一堵高墙上。只听“轰隆隆”一声大响,土石飞扬,墙壁!几竟被他的铁头功撞出一个大…
洪修罗接住骆清幽掷来的玉箫,大喝一声:“哪里走?”提气纵跃而起,上半空中的骆清幽;只听如锅中炒豆般“劈劈啪啪”一阵脆响,玉箫与短剑连续十余下碰击,洪修罗一声闷哼,落回地面,手中玉箫仅余半截,一截衣袖亦被绞碎,而骆清幽轻盈地弹落在墙头,微一踉跄后立稳身形,斜l倪着洪修罗轻轻一叹:“此箫名为‘闻莺’,陪我多年,想不到今
却毁在了洪兄手
。”她左肩衣衫已裂,
出自哲的肌肤,嘴角亦渗出几缕血丝,但瞧她面上惋惜的神
,似乎对方刚才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本未放在她眼里,只是心痛玉箫而已。
随着骆清幽说话,纤摇摆,一
散开的衣带倏忽收回,姿态轻柔洒
,仿佛临高而舞,又何钟有半分受伤的模样?
原来方才那千钧一发之际,骆清幽间衣带蓦然弹起,在齐百川面上
绕而过,借力打力将铁头功的劲道移开。看似齐百川结结实实地撞入骆清幽怀中,其实却差了
眼难辨的一丝距离。
她巧招迭出,虚实相间,总算摆刑部三捕之围,本
趁势
身,谁知仍被洪修罗
住,虽迫退洪修罗的这一轮抢攻,但左肩亦被爪风所伤,几乎提不起来。
齐百川摇摇晃晃地扶墙站起,铁头并无损伤,左颊上却有一道寸许长的血口,剧痛无比。方才他被骆清幽柔软的衣带扫过面门,竟如中铁鞭,鼻中尚残留着一缕幽香,此刻方知“绣鞭倚陌”的来历。
五人兔起鹊落,乍合即分。事实上除了洪修罗全力出手外,刑部二捕皆留有余力,不敢真的伤及骆清幽。无奈骆清幽变招极快,“登韵剑法”一出手就是攻敌必救,才迫使齐百川不得不以命相搏。这番手虽不过眨眼工夫,骆清幽、洪修罗与齐百川却各受不同程度的轻伤,其中凶险之处实难尽述。洪修罗哑声怪笑:“不过是小小一管玉箫,泰亲王府中要多少有多少,可任凭骆才女挑选。”骆清幽淡然一笑:“那些都是搜刮来的民脂民介,小妹不敢被其污手。”她居高临下,注意到四周人影憧憧,恐怕都是刑部的伏兵。何况刚才洪修罗出手毫不留情,对自己势在必得,以此判断泰亲王谋反已成定局,所以说话亦不客气。她
口气定下心神,短剑横
,静等对方再度出手。洪修罗冷哼一声,缓步上前:“既然骆才女敬酒不吃吃罚酒,洪某也只好再领教下蒹葭门的绝技。郭大、左二、齐四给我掠阵,若是让她跑了,八千岁面前可无法
代。”他的右臂不过是皮外之伤,而骆清幽的左肩受伤却颇重,已不惧与之单打独斗。
洪修罗距离骆清幽所处高墙不过七八步之遥,却走得极慢,德一步问都有明显顿挫。起初出脚极重,第一步跨出地面石板皆裂,尘灰弥漫,留下一个大坑,第二步却声势不复,第二步又轻了一些,迈到第四步时脚印已浅淡若无…此乃关维门中秘传“山重九胜”功法,脚印越浅内力越深,威力亦倍增:一如人处山谷中极目眺望,眼前虽有重峦叠嶂,然而那隐约于雾蔼中的才是山峰的最高之处。
刑部总管洪修罗身经百战,对敌经验极其丰富。骆清幽虽抢占高处,但敌众我寡,无法先行出击,只好暗自调息,静待洪修罗的脚印由浅至淡、由淡至无…然后,全力出手。
待洪修罗踏出第六步,脚印渐淡渐无,已至墙边,下一步就将要冲天而起,全力搏杀骆清幽。
就在这一关头,那堵墙突然无声无息地裂开一个人形缺口。一人如闲庭信步般施然走出,出现在洪修罗面前:“洪兄好。”他的语气沉静,不带丝毫张皇,仿佛只是穿过了一道门,然后对一个许久不见的老友打了声招呼。洪修罗蓦地一震,此人出现得不早不晚,正是“山重九胜”功法刚刚运足十成、罢不能之际。这蓄势良久一击的目标是头顶上的骆清幽,一旦洪修罗腾身跃起,下盘破绽就全落在来人眼里。
当下,洪修罗闷喝一声,骤然疾转小半个圈子,斜斜冲出,总算避开与来人正面相对。这一下迫得他把发未发的.力道尽数收回,内力反撞,震得
口隐隐作痛,喉间一腥,儿乎
出一口血来,竟已受了不轻的内伤,涩声道:“水知寒!"只见来人一袭青衫,手抚长须,正是将军府的大总管水知寒。他此刻面无表情,眼神却如电光般凛冽:“听说泰亲王府窖藏罚酒若干,我也很想分一杯尝尝,不知洪兄意下如何?”这句话冷冰冰地出口,纵然他那名动天下的寒浸掌并未发出,已足令在场的刑部诸人胆战心惊。
骆清幽轻舒一口气,微笑道“小妹不胜酒力,水总管来得正巧。”洪修罗面上的狠之
一闪而逝,哈哈大笑:“既然如此,还请总管一同去见过八千岁。”水知寒长叹一声:“水某本有此意,奈何将军已离京去泰山赴暗器王之约,将军府中诸事繁多,分身无术啊洪修罗强按怒意:“那么水兄又怎么有空来此?”水知寒呵呵一笑:“蒙泊国师远道人京,水某特率‘星星漫天’前去
接,无意间路过此处罢了。”
“星星漫天”乃是鬼失惊手下二十四名弟子,皆是训练有素的杀手,可谓是将军府中最为神出鬼没的力量。
洪修罗与郭沧海等人心中暗惊,只凭水知寒与骆清幽两人,便足可匹敌刑部诸人,若再加上数名“星星漫天”就算洪修罗身上无伤,亦全无胜机。水知寒又抬头望向骆清幽:“蒙泊国师曾借座下大弟子涤尘之口品评京师六绝,水某与骆姑娘都在其列,何不同去一见?”骆清幽含笑点头:“小妹正有此意。”水知寒大笑:“骆姑娘,请!”他朝洪修罗略显据傲地点点头,对郭沧海等人则视如不见,转身从那墙壁上的人形缺口中走出。洪修罗等人面而相觑,不敢阻拦。任凭骆清幽跳下墙头,随水知寒扬长而去。
其实,“星星漫天”并无一人在场,刚才不过是水知寒的疑兵之计。
“骆姑娘肩伤可重?”他脚下不停,径奔京城南门。骆清幽淡淡谢过水知寒:“些许小伤,并不妨事。”水知寒沉声道:“你不必谢我,是将军特意嘱咐我保护骆姑娘的安全。”骆清幽一怔:“明将军为何如此?"“我不愿猜测将军的意图…”水知寒嘿嘿一笑,又补一句,“或许因为将军知道,江山与美人都是泰亲王最想得到的东西吧。”骆清幽没有说话,只是不置可否地摇摇头。她从不低估自己的魅力,亦不会自信到盲目。回想洪修罗刚才的狠辣出手,本不顾自己的死活,恐怕在泰亲王的心目中,江山远远比美人更加重要!
突然,骆清幽停步不前:“小妹听说蒙泊国师将至京师。但他一路西来,水总管为何带我行往南门?”水知寒低声道:“我们不去见蒙泊,若是骆姑娘相信我,便随我出城后再细说。”骆清幽看水知寒神情郑重,心里虽疑,仍紧随其后。不多时两人到了南门,已有将军府弟子备下两匹快马。
水知寒飞身上马,望定骆清幽,一字二句道:“我现在就将赶往泰山,骆姑娘可愿同行?”骆清幽沉声道:“除非,水总管有更好的理由。”且不论明将军曾经严令,泰山一战任何人不得旁观,就算在这京师风云一触即发的紧要关头,水知寒也不应该匆匆离开。
水知寒驰马至城外无人处,方才缓缓道:“京师内一切都安排妥当,只怕泰亲王不反。所以我离开京城,要令他更加肆无忌惮…这是将军府给泰亲王设下的一个局。可是,或许我们之前都忽略了一个问题:泰山之战,亦是一个局,无论将军与暗器王谁胜谁负,有人都不愿意让他们任何一人活着回到京师。”骆清幽沉道:“当前形势可谓是彼此斗智的一盘棋。泰亲王想必也给明将军设下了局。不过泰山各条通路已被五千官兵封锁,除了明将军与暗器王,任何人都不许入山。泰亲王在京中自顾不及,又有何能力设伏?”水知寒长叹一声:“我们都漏算了一个人,这个局虽因泰亲王而起,却非泰亲王所设。”骆清幽奇道:“水总管所指何人?”水知寒却不回答,眼中透出一份无奈。
骆清幽一震,刹那问已掌握到关键。事实仁刚才她还以为水知寒危言耸听,在没有彻底击溃将军府的实力前,无论泰亲王还是太子,抑或是御怜堂,都不敢公然对付明将军。但这个人,却有着足够理由对明将军下手,也有足够能力调开封锁泰山的五千官兵!
水知寒冷笑一声:“将军离京三个时辰后,我才收到太子府中线报:嘿嘿,既可引我出京,顺便接管部分将军府实力,又可置身事外。管平之策,果然厉害!"骆清幽不语,只是用力一夹坐骑。这一刻,她的心中突然涌起对林青的强烈思念,只想用最快速度赶至泰山,与那生命中最重要的男子在一起!无论他胜也好、败也好,一切结果都不会再让她的情退缩,她只要他能活着回到自己身边!
小弦与水柔清离开骆清幽,匆匆赶往白院寻找何其狂报信。夜幕降临,街上行人稀少。两人路途不
,本想抄条近路,谁知转来转去却人了一条死胡同。他们返身回头,却见一道黑影已端然立在胡同口:“小弦,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正是追捕王梁辰。
小弦暗暗叫苦,怪不得洪修罗不派人跟踪自己,原来追捕王早己守株待兔。他脸上却摆出笑容:“梁大叔,好久不见,过年好啊。”追捕王呵呵一笑:“既然巧遇,不如陪大叔说儿句话吧。”小弦哪有心情与追捕王说话,低声对水柔清道:“这人与我有仇,我住他,你快翻墙逃跑。”水柔清却并不从小弦之言,咬住嘴
,
思索已执在手中。小弦大急:“他武功很高,你不是对手…”忽想到以水柔清的
格,这样说只怕会更糟,又改口道,“报信救骆姑姑要紧,不要管我。”水柔清白言自语般道:“我才不会管你。”脚下并不移步。其实她还并不知面前这个看似瘦小却沉稳如山的黑影与小弦有何仇怨,只是忽然觉得在这危急时刻,自己不能离开他。
追捕王轻轻一叹:“小弦不要怕,你我毕竟相识一场,我决不会害你。”他得到泰亲王密令擒拿小弦,知道其一人王府必然九死一生,此刻面对这顽皮可的孩子,想起人京路上的种种,心情无限复杂,竟然下不了手。?他心下已暗自打定主意,守住街口半个时辰后就放他走。只要洪修罗把骆清幽请人王府,泰亲王也不会太过在意这身无武功的小孩子。小弦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梁大叔还记得我们初见的情形么?在汉河小城里,我跑不过你,于是就耍赖皮,在街上大叫:‘救命啊,救命啊’…”他起初话音低沉,说到“救命”时忽然放声高喊起来。追捕王又好气又好笑,这小鬼头果然诡计多端,看似重演当
情景,无疑是想趁机引来救兵,随手弹出一颗小石子,从小弦耳边擦过。
小弦吓了一跳,那小小石子虽未击中自己,但发出的劲风却得耳中嗡嗡作响,这显然还是追捕王手下留情,一时他再不敢大叫。
水柔清可不管这许多,思索借着夜
掩护悄然出手,贴地前行,到追捕王面前二尺处蓦然扬起,疾点他双目。
追捕王咦了一声:“小姑娘功夫不错。”说话间双指凌空疾剪,夹向思索头。水柔清经过这一月苦练,索法已大有长进。
思索在空中折、弯、转、抹,如灵蛇吐信,数度转换方向,斜进侧击,并不与追捕王硬拼。追捕王的身形端然不动,仅靠手腕变化封住
思索,双方无声无息地
手十余招,
思索已被追捕王夹在指
间。水柔清又气又急,用劲回扯。追捕,王冷哼一声,原本在空中绷直的
思索诡异地沿他手指
起一道弯弧,全速朝水柔清反卷而去。追捕王意在立威,这是他数十年
纯内力的反击,料想水柔清虽然招法
妙,内力却远远不及,这一击管叫她立刻
手。小弦不知厉害,嘻嘻一笑:“梁大叔玩跳绳么?”当下同仇敌忾,一把抓住
思索,帮水柔清一起回夺。不料他的手指刚刚碰到软索,那道弯弧已至,顿时触电般松手,口中惨叫不休。其实追捕王知道小弦并无武功,已然收力。这一击虽然沉重,小弦倒也不必叫得惊天动地,其实他还是希望趁机引起旁人注意。追捕王大笑,如法炮制,又是一波内力沿索传来。水柔清眼光远较小弦高明,心知此人武功超出自己甚多,强提一口气不放
思索,拼力苦撑…突然,小弦耳中听到一个
悉的声音:“不要怕他,去抓索。”他的双肩一震,仿佛有一道热
注入身体,大喜上前,再度握住
思索。
水柔清只道小弦拼死来救,又是动又是担心,急叫一声:“你快闪开!”追捕王冷笑道:“刚才的苦头还未吃够么?”这一次用上了三成内力,不再容情,至少要震得小弦手劈酸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