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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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缓缓降临，延禧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中葯味儿。

“额娘，儿子伺候您喝葯。”十八阿哥的生母…姚氏认出了儿子的声音，扬了扬，掀了掀眼皮，虚声应道:“这事让奴才们做就成了。”

“儿子伺候娘亲是天经地义之事。”他将葯碗搁下，小心翼翼地扶起姚氏，让她舒适地垫靠在赭金丝绣花的棉垫之上。

姚贵人扬乎抚着他脸上的掌印及宽额上的红肿，心疼地问:“怎么了？又同你皇阿玛怄气了？”他抿着愣了愣，倔强道:“儿子没同皇阿玛怄气。”

“永琛，是额娘误了你呐…”他是所有皇子中最优秀、最有才能的一位，聪明机灵，又拥有人强悍勇敢、吃苦耐劳的格。

偏在这斗争永不止歇的后当中，因为她卑微的出身，被兄弟们排挤、漠视，也得不到他皇阿玛的青睐。

“额娘，您别胡思想。”十八阿哥眼底落入娘亲半躺在炕上的憔悴模样，掩下心中的伤痛，沉声道。

姚贵人眸光闪烁，苍白的容颜看来脆弱不堪。

“额娘没事。”

“孩儿去寻皇阿玛！”她的脸颊虽然苍白、凹陷，眸底也失去了往的神采，但她的发依然梳得一丝不苟，温雅的眉目也依然温柔优雅。只是，心态不同了。

“寻他又如何？不瞧也罢。”她无怨无怼地低喃着，任凭娉娉袅袅的檀烟将她环绕，那模橡仿佛已看透一切，平静淡泊。

早些年，她朝盼夕盼，求的不过是皇帝能常翻自己的牌子，让地常伴左右。无奈未受钦点，让她连想单独和皇帝说两句贴心话的机会都寻不着。

红颜未老恩先断，莫怪沦为后笑话呐！

姚贵人声音艰涩暗哑地幽幽叹道:“儿呀！倘若来生做人，宁为乞丐，不入帝王家…额娘醒了…”她似在追忆过往、又似在凭吊，那语无伦次的凌字句，透过十八阿哥神似皇帝的面容，追忆那一抹缥缈。缓缓地，抑郁的泪水顺着腮颊滑落。

冷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孱弱的姚氏，带着一行清泪、一抹嘲讽的冷笑，终于含怨而去…

“额娘！”突然闻，风停了、空气不再动，世界仿佛在瞬板被凝滞住，安静得可怕。

十八阿哥眼中充盈着泪水与茫然，冷冷的目光越过奴才低啜的哭声，一股不曾体验过的酸涩在臆间不断蔓延。

“通知皇上，姚贵人殁了。”十八阿哥面无表情地跪倒在地，一下又一下、不断重复地伏身磕头。

原本延禧便是东六中比较冷僻的院，当一个不受宠的嫔妃殁了，无人通报、皇上不睬，也不过是一抹早逝芳魂…

之后的事情，十八阿哥已经有些记不清，只知道，这辈子他绝不再回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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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玥抬起眸，向他清冷孤寂的眼神，同他耍起心机。

“大当家认为我知道什么呢？”心忽地一紧，傅无痕瞬也不瞬地仔细打量着眼前让他极为头痛的女子。

为什么他在她眼底读到某些情绪，一种他未能参透的诡异眸光。傅无痕愈想，神愈凝重。

“你认为呢？”

“我知道的，大当家一定知道。”该来的总是要面对，腾玥决定孤注一搏地试探他。

他明显一怔，角瞬即扬起一抹嘲讽。

“可惜！你知道的，我没兴趣知道。”

“大当家不是没兴趣，只是不愿面对。”暗无痕五官一绷，没料到她会说出这么意味深长的一句话。

靶受到他的严肃与认真，腾玥兴味十足地眨眨美目道:“再说，大当家没兴趣知道的，我却极有兴趣想知道。”他定下脚步，双眉紧蹙，目光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