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车祸背后-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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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节骨眼上,九墩乡还有火烧沟村又出事了。

齐默然走后,强伟立刻派出工作组,一方面查实乡委书记杨常五超生的事,一方面落实关井数量,核实补偿资金。杨常五的事情很快查清了,是他自己找工作组坦白的,他愿意接受处分。查关井数量时,却发现了一个惊人秘密:万里和朱三炮一开始都说关了八眼井,每眼井的成本八万多,还拿出了当初打井时村民们集资的协议,结果查到中间发现,八眼井中有五眼是废井,是移民还没搬来时沙乡人自己打的。这问题马上牵扯出一个更大的问题:整个沙县在第一轮关井田中,究竟真关了多少,了多少?继续查下去,就发现沙县县乡村三级联手,拿废井荒田充数,虚报冒领补偿金。王二水所在的红沙窝村,也是随便填了几眼枯井,却冒充新井,企图骗取几十万元的补偿金。田就更是荒唐,各村的田全是村民们早就弃掉不种的,而这些年新开的荒,那些应该的田,却一亩也没掉。

啥叫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一次,强伟算是领教了!

强伟被怒了,他不能不怒。从他来到河,一直就强调一个问题,无论工作多难做,都要认真去做,本着实事求是的态度去做,而不能应付差事,更不能欺上瞒下!谁知六年后,在事关沙乡三十万人口生存与发展的重大问题上,沙县方面居然还敢玩这种欺天术!

“一个乡一个乡查!”震怒之下,强伟拍案而起“我就不相信,在纯正风,严肃政令的今天,还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这股歪风要是刹不住,我们还谈什么实事求是,还谈什么和谐发展?”市委专项工作会议开完不到一周,沙县虚作假、欺瞒上级的事实被曝光。强伟责成组织纪检等部门严肃查处,沙县六个乡的班子被集体撤职,沙县县长也被摘了官帽。

事情平息后,强伟将新上任的九墩滩乡委书记还有乡长一并召来,让他们从卖车做起,先干一两件取信于民的事。

“不要把它简单地看成一辆车,那是诚,那是信,是我们能不能真心为民的决心。有人说我强伟是在作秀,我不怕,这个秀,我作定了!”河公开拍卖市委书记的专车,用来偿付沙乡农民的欠款,一时成了新闻。齐默然听了,淡淡一笑:“花拳绣腿,就让他折腾吧,不要把市委大楼卖了就行。”第一个跑来买车的,竟是周铁山。

办公室报出的价格是四十万,周铁山开出的价格却是五十万,多给了十万。办公室主任吃不准,跑来请示强伟,能不能卖给周铁山?

“能,为什么不能?谁愿意掏钱,就卖给谁。不过别人掏五十万,我卖。周铁山这个价,低了!他要真想买,再加十万。”周铁山听后,嘿嘿一笑:“不就十万吗?低了!我多加二十四万!”一听这个数,办公室主任的脸立马黑了:七十四万,周铁山这样做,太过分了!

他跟县乡的人一商量,决定先把这事缓缓,分头找买主,最好找一个外地人,把那辆车买走得了,要不然,以后看见那车,心里也是个疙瘩。周铁山这边却不乐意了,几乎天天打电话催。强伟去北京的这些子,周铁山派司机守在火烧沟村,声称这辆车他买定了,他也要尝尝,坐在市委书记的专车上,是个什么滋味。

后来经多方做工作,周铁山才答应不提那个不吉利的数字了,最终出价八十万,就算他为开发区做点贡献吧。

强伟自然知道周铁山的用意:周铁山是要拿这八十万块钱打他的脸啊。如果他提出卖市委办公大楼,怕是周铁山倾家产,也要跟他一搏。

好吧,我就成全你一次。

打发走办公室主任,强伟的心思一时间竟再也无法集中到谈判的事上。曾副主任又跟他汇报了几件事,都是谈判过程中发生的,强伟的反应居然没有先前那么灵了,好像周铁山把车开走的同时,顺带着将他的情也带走了一半。曾副主任见状,知道强伟心里还是没拗过劲来,就想起身告辞。毕竟,市委书记卖掉自己的专车,不是件体面的事。临出门时,忽然又记起一件事,重又转身坐下,讪笑着说:“不好意思,强书记,还有件事,我想顺便也跟你汇报一下。”

“你就说吧,不管好事坏事,应该讲的就都讲出来,不要有啥顾虑。”强伟听起来像是在对曾副主任做工作,其实他是在做自己的工作。不就一辆车嘛,犯得着伤脑筋?

曾副主任略一沉,道:“谈判中间,周市长约见过麦瑞小姐,单独约见的,具体谈了些什么,我们谁也不知道。”

“哦?”强伟眉头一紧,转而又道:“这很正常嘛,她是市长,约见一下对方代表,也表明我们的诚意。以后这种事,就不要跟我汇报了,啥事都汇报,耽误时间。”曾副主任“哦”了一声,再也不敢坐下去了,赶忙起身往外走。出了强伟办公室,他在楼道里长长吁了一口气。干任何工作,都难啊。这些子,周一粲反复打电话催他,要他把谈判结果整理一份给她。他能给吗?不给,周一粲那边又怎么想?本来还想顺势征求一下强伟的意见,一听强伟这语气,就知道,关于谈判的事,一个字也不能跟周一粲提了。

当天晚上,强伟刚回到住处,许容就找上门来。强伟见她不请自来,笑着问道:“怎么,现在连电话都懒得打了?”许容不好意思地说:“刚跟朋友吃完饭,正好路过这儿,上来看看你在不。”

“你倒是来得巧,我也刚回来。”强伟说着,请许容坐下,然后拿出一盒上好的铁观音,要给她沏茶。许容不安地说:“茶就别倒了,我坐会儿就走。”

“既然来了,就多坐会儿,还有事跟你谈呢。”一听强伟这样说,许容怦怦跳的心才平静下来。其实今晚她一直等在楼下,等了差不多两个小时,看见强伟上楼,才忐忑不安跟了上来。她也说不清,为啥不打电话跟他预约。以前跟他见面,都是在电话里请示好的。也许她怕强伟借故忙,拒绝她的造访,也许是有意要给他一个突然袭击。说不清,女人的心思,有时是很的,得自己都摸不准。不过还好,苦等两个小时,总算见到了他。

“我先说还是你先说?”将沏好的茶放许容面前,强伟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容一怔:“说什么?”

“你现在找上门来,不会真是来看我吧?”强伟说得很随意,许容听了,却觉得自己被他看穿了,一时窘的,脸上飞出两团红晕,手也局促得不知往哪儿放了。奇怪,到了现在,她在强伟面前,还是那么的放不开。

“我…”下意识地,她吐出了一个字。

强伟被她的样子逗乐了。有时候,他觉得许容很从容,很镇定,身上有股大家风范。有时又觉她很女人,傻乎乎的样子很招人。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脑子里也会常常浮现出她的面孔,浮现出她那傻乎乎的样子,每次回味和咀嚼,会带给他兴奋,带给他安,但更多的,却是困惑和彷徨。他说不清自己现在跟许容是怎样的关系,说是上下级吧,不像,要更亲密点;说是情人吧,又觉得差得太远。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拥有一个情人,情人两个字,好像离他的生活太远,但要让他彻底放弃掉跟许容这种朦朦胧胧的关系,他又很不甘心。

怎么说呢?一方面,他想得到她,真正拥有她,不是像现在这样,是彻底地拥有,像夫那样,不,甚至比夫还要亲密点;另一方面,他又有些怕,他怕将来有一天真的陷在这雾一般的情里拔不出来,那可就坏事了。

但跟她在一起时,确实快乐,这快乐是发自内心的,比如现在,他就想逗她,看着她窘,看着她急,看着她脸红。

她脸红起来真是好看。

这份好看能让他忘掉很多烦恼,抛开所有的事不想,只想盯着她,望个够。

容被他望得身子一阵阵发紧,呼渐渐急促起来,脯一起一伏,脸越发红了,但心里,却升腾起一股热,异样的热,含着某种望的热,热得她难受,热得她在沙发上坐不住,想起来,想走近他,想…

强伟觉望够了,再望,只怕真要把自己给望进去,甚至于望出点什么事来,便收回目光,用朋友般的口吻说:“说说你的工作,最近怎么样?”许容的身子倏然一松,如释重负般,吐出一口气。她抿了抿头发,道:“我今天来,就是想跟你谈谈工作的。”

“说吧,是不是又遇见啥难题了?”强伟语气里有股子暖暖的关怀。他在许容对面坐下来,目光很温暖地在许容脸上。许觉刚刚冷下去的身子又在变热。她喝了口水,道:“区上想调整我,已经谈过话了。”许容刻意用了“调整”这个词,而没用“提拔”强伟知道这件事。去北京之前,东城区委书记找过他,言谈中透出这层意思。强伟当时啥也没说。这种事让他怎么说?点头同意吧,会不会让人家误解,以为他强伟早就有这个意思?摇头反对吧,又怕耽搁了许容的前程。他真是有点两难了,只好笑笑,立马转到了别的话题上。许容现在这么一说,他就清楚了,东城区看来是要真的重用她了。

“怎么跟你谈的?”强伟问。

“还是法院,当副院长。”许容低下头,声音有点轻。这些年,她跟强伟在一起,很少谈过她自己的事,更没提过职务升迁这类话题。她知道这是大忌。女人是不能给自己心的男人施加力的,更不能因为自己,连累到对方,这是许容坚守的一个原则。想想这些年,她还真没求强伟替她办过一件事。

“你自己怎么想?”强伟又问。

“我…”许容语了,想好的话,突然说不出来。

“没关系的,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我帮你参谋参谋。”强伟的话让许容再次放松下来。她仰起头,望了他一眼,目光中带有几分暧昧。这个晚上,许容多次出现这种状态,好像她不是跑来跟强伟说事的,而是受到寂寞和思念的驱赶,急于扑到他怀抱里靠一靠似的。

“我想回公安局,干自己的老本行。”许容终于道出了自己的心思,说完,她觉轻松了不少。

强伟轻轻“哦”了一声,习惯地陷入了思考。去公安局?许容怎么会冒出这么一个念头来的?以前可从来没听她说过啊…强伟略带狐疑地,再次将目光投在许容脸上,一边揣摩着她的心思。

“这事我想了很久。今天来,就是想请你跟区上说说,让我回去吧。”许容目光殷切地望着强伟。

强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能微微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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