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夜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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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天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去了格安中学高一（二）班的教室，用死的话来说“瞻仰”了一下“天才少年”留在课桌上的木雕杰作。

“这块桌板应该挂在你们的校长室里，”死表情严肃地点点头“作为历史遗迹保护起来。”康宛泠瞟了他一眼。她忽然有些惴惴不安地发现，自己已经分不清楚他哪句话是认真的而哪些话又是玩笑了。

接着，他们又去了苏州河边，在那幢名为“青年艺术会馆”的危楼中走了一圈。遗憾的是，如今在这里展出的不再是油画作品，而是所谓的“行为艺术”了。

“刚过六点。”季昱成看了一眼手表“如果我们现在出发去崇明岛的话，‮夜午‬前应该赶得到。”

“不要。”康宛泠立刻摇头拒绝。

和死一直呆到‮夜午‬？光是想想都觉得恐怖。

更何况…情绪随着每到一处留有记忆的地方而越来越低落。现在的她，只想躲在被窝里好好痛哭一场，只想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自生自灭。又怎么可能会有…去海边夜游的心情？！

“但是我现在超想去海边呢！”死不依不绕的“怎么办啊，姐姐~？”

“那你自己去好了。”她掉头向展厅门口走去“又没人拦着你。”

“问题在于，”一个尖细的声音突如其来地在她耳边响起“他是想和你一起去呀！”康宛泠尖叫一声，跳开几步，转头看向自己刚走过的那具水泥雕塑。

那个浑身泛着青白水泥泽的“思考者”依然一动不动，可是，他那粘了白粉末的眼睛却在向她调皮地眨着。

“谢谢，兄弟。”季昱成笑着拍了拍“思考者”的肩膀“你说出了我的心里话。”她转身悻悻走开，决定不去理睬身后那两个疯狂的家伙。

“心情不好的时候去看看大海，或许会有种豁然开朗的觉呢。虽然我读过的诗不多，但也知道有面朝大海，暖花开这一句。”死迈开长腿慢慢跟了上来“现在正好是天诶，姐姐，难道你不想去海边听听花开的声音吗？”什么狗x的花开的声音！海边风大大的，能听到别的声音才怪呢！

“不去不去！”她加快了脚步——除非她的脑神经突然线了，才会半夜三更的陪着死去那种地方“你怎么说都没用，”她猛地停住脚步，回过身来怒视着季昱成“我死也不会跟你一起去的！你这个大白痴听懂了没有？！”事实证明，她的脑子的确坏掉了，否则，她现在也不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海边。

康宛泠再次确认了一下——空气中咸咸的味道，的海风，涛拍打岸边的声音，趁着夜小螃蟹们忙着钻进钻出的沙滩，还有…如同墨水一般的，倒映出天空中点点星光的平静海面。

唯一不同的是，这里不是崇明岛。

“你不是说要去崇明吗？”她冷冷地问道，同时小心翼翼地关上车门——开玩笑，那家伙竟然来了辆奔驰跑车！估计把她卖了都抵不上这辆车吧？

“这是哪里？”

“别忘了，这是一座被大海包围着的城市，并不只有崇明岛才有海。”季昱成打开车子的后备箱，从里面拿出防水垫和一条毯“太晚了，没有去崇明的船了。你就将就点吧，姐姐，反正晚上的海边其实都长一个样。”切！好像哭着喊着要来海边的人是她一样！

绕过红的跑车，她在防汛堤上找了条通往沙滩的石阶。沿着台阶向下而行，慢慢靠近夜中的大海。

好奇怪，她想着，每次大海给她留下深刻印象的时候，都是在晚上。

第一次，是和金费烈一起走在海边的田间小路上。虽然并没有看见海，可是大海的气息、味道和海声，却如此刻骨铭心的记在了心里，以至于哪怕是闻到了新鲜海鲜的味道，也都会在瞬间产生幻觉——以为自己仍然身处海边，以为金费烈正默默走在身边…

第二次，则是和死一起在洛杉矶海边的餐厅里用餐。或许是因为餐厅太高级了吧，所以，那个本以为转眼就会忘记的夜晚却始终记忆犹新:优雅的钢琴声，如同英国老管家的侍者，餐厅内的烛光和屋外大海波光相辉映所带来的漫觉，还有…季昱成无意间透的身世…

而这一次…

这次不会有什么深刻觉的。她对自己说——这次只是想到海边来寻找高中时候的觉，想重温和金费烈一起走过的地方，所以…今晚对她的意义只有回忆而已。

“喂！”季昱成的声音在后面响起“你冷不冷？”她回头瞥了他一眼。

他不知什么时候把自己藏青的羊外套了下来，甩手递给她。

“把我的衣服拿去披一下吧！”

“不要。”她想也不想地拒绝。虽然知道自己有些使子，可是…她才不要穿臭的臭衣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