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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不介意我给你找个爸爸?”他继续大啖美食。

“当然不介意!”扔下啃得干干净净的骨头,季昱成又抓起篮子里金黄的烤面包“你儿子不是那种娘娘腔的变态男生。虽然在我心目中排名第一的女人永远是你,不过,只要老妈幸福开心,我绝对家庭新成员的加入…”他开玩笑地冲着老妈眨眨眼“就算你给我找来好几个老爸,我也不会介意哦。”

“好几个?”季淑庭失笑“你以为我是际花啊?”她又切了块牛排给儿子,溺地看着他在一秒钟之内一扫而光,接着低下头继续撕自己手中的面包块“不过,说句实话,”她若有所思地说道,笑容渐渐消失“我还真的为你找到了爸爸。”季昱成抬起头来,微笑的褐双眼在烛光下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哦?真的吗?说来听听?”

“这个男人…”季淑庭言又止。

“好了啦,老妈,别吊人胃口了。”季昱成笑着说道“只要那个男人不是秃头老鬼,你知道我是不会限制你的恋自由的啦。”

“他没有秃头,也不是老鬼。他今年45岁,算得上仪表堂堂。此外,他还有成功的事业,是着名连锁画廊的老板。只是…”季淑庭深一口气“在婚姻上,他有过不良记录——他离过婚,因为不敢担负起责任,而置天生有疾病并且还在襁褓中的儿子于不顾…”笑容从季昱成的边消失。

“妈!”

“到现在已经十多年过去了。虽然这个男人有了成功的事业,并且再婚,有美的家庭,但是过去的一切仍然重重地在他的心头,始终不曾离开…”

“妈。”季昱成警告地低嗓子“如果你说的是那个死老头子的话,你应该知道我会有什么反应。”

“事实上…”季淑庭停顿了一下,还是选择继续说下去“在许多年前,这个男人之所以选择离开儿,是有原因的。他是个有野心的人,从小生活在困难的家庭中,为生存挣扎了好久才终于存下一笔能够用来开创事业的资金。他不甘心让自己的梦想和前途付诸东,所以才…”季昱成砰地扔下刀叉,向后推开椅子,站了起来。

“对不起。”他冷冷地说道“我已经吃了。你自己慢用吧。”

“他是真的后悔了。”他妈妈在他身后说道“他用了很长的时间才托人找到我的联系方式,又用了更长的时间在等——等我终于肯接听他的电话,和他谈。小成,你爸爸他…”他停下了脚步。

“你要是再叫他一声‘你爸爸’,”季昱成柔声说道“老妈,或许,我会考虑一下在以后的三个月内,是不是要继续叫你‘妈妈’。”季淑庭的声音尖锐了起来。

“你是在威胁我吗?!”他转过身来。

“妈!我们本来会有一个很快乐很温馨的晚上,你一定要让那个死老头子把这一切都破坏掉吗?!”季淑庭的目光停留在儿子桀骜不驯又孩子气的脸上,任往事一一过心头——出生第一天,抱起小得不可思议的小生命时溢心头的温柔和动;紧接着而来的,却是医生宣布孩子患有先天疾病时的晴天霹雳;半年后的某天,丈夫出走。看到他留下的离婚协议书时那种觉就像脚下裂开了一个大般摇摇坠;之后的漫长岁月,便是独身女子抱着儿子四处求医的艰辛…

曾经以为痛苦的煎熬会漫长到永远也熬不过去,可是慢慢的,这段路也就走过来了。

她在一座又一座城市里安家。只要打听到哪里有最优秀的脑科专家和新的技术,她就会立刻辞掉手头的工作,迁往那座城市。几年前,她终于想办法来到脑部医学最发达的国家——美国。带着小成,她住过的地下室,也曾经在唐人街的餐馆里刷过盘子,更曾经当过有钱人家的保姆…但是终于,机会还是来了。一家小便利店的店主因为年老,希望能够把店面转卖掉。她用所有积蓄,再加上东拼西凑来的钱,买下了便利店。这原本只是一家靠老顾客来维持生意的社区小店,厨艺不错的她却把它变成了卖中国香料和调料的特超市;除了速食外,还供应中国式的点心;此外,更是不定期地在社区内开办一些烹饪课程,教人们做一些简单的中国菜…一年后,便利店开出了分店;三年后,她以特许经营的方式,开办了近十家连锁店;而现在,她成为了季氏商业集团的总裁。

至于季昱成…

她的目光转向餐桌旁壁炉上的那一排相框上。在那些大大小小的照片里,全部都是小成:小婴儿时,在澡盆里“泳”的他;幼稚园时,不小心被自己绊倒在地的他;中学时,心不情愿地拖着大提琴去上音乐课的他;还有,初来美国时,正在无忧无虑、高高兴兴地堆雪人的他——而此时,她却再一次收到了医生传真过来的医疗诊断书…

季淑庭连忙深一口气,抑下冲上鼻梁的酸涩。

至少…上帝还是公平的。他虽然关上了一道门,但毕竟,还是开了一扇窗。她为自己能够有这样的儿子而自豪:他是如此完美,走到哪里都是人们瞩目的焦点;他是如此聪明,只要他想要,在瞬间就可以俘虏别人的心。可是…这样还不够,光是这样还不够。除了外貌和头脑以外,她还希望他能拥有快乐——那种没有影,带着宽容和恩,发自内心的快乐…

“小成。”她低声说道,依然凝视着照片“妈错了。这么多年来,我不应该把愤怒的情绪灌输到你身上。这是我的错,我…”

“妈!”季昱成然而怒“你有什么错?!被抛弃的人是你,吃尽苦头的人是你,好不容易把我养大的那个人也是你!你做错什么了?你又有什么好自责的?!你唯一做错的一件事情,就是嫁给了那个懦弱到只配去当逃兵的死老头子;如果说还有的话,那就是还为那个臭男人生下了一个基因不良的儿子…”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断了愤怒的叫嚷。

屋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钢琴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死一般的寂静取代了悠扬的背景音乐。

“记住,永远不要这么说自己。”在一片沉寂中,季淑庭的声音低低地响起“就算你爸爸再怎么一无是处,至少,他把你给了我。对我来说,你是最珍贵的礼物。我绝对不会允许你看轻自己。”季昱成苍白的脸颊上渐渐浮现出五道清晰的手指印。凝视老妈片刻后,他终于点点头。

“好。我答应你,我不会看轻自己。”他昂起头,把手袋“但是要我原谅那个烂人…条件只有一个。或许你可以转达给那个老家伙听一下——除非他经历过和我们一样的痛苦,除非他也被自己最亲的人抛弃,否则,对我来说…”转过身,他径直向门口走去,让砰然响起的关门声作为这个不而散的夜晚的结束语“他永远都只是一个陌生而可恶的死老头!”从医院某处传来的砰的关门声打断了他的回忆。紧接着响起的,是走廊上匆忙的脚步声。

是又有人送进了急诊室,还是姓费的那个小子伤势严重?

切!管他!最好那个脚踏两条船的家伙被揍到只剩半条命,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再去演什么英雄救美的戏码…

“小成?”老妈疑惑的声音在电话中响起“你有没有在听我说啊?”

“抱歉,你刚才说了什么?”老妈叹了口气。

“我是说,你走以后,我想了很多。关于你父亲…”季昱成翻了翻白眼。

“妈,这个话题我们可不可以别再提起了?”

“关于你的父亲,”季淑庭以坚定的声音继续说道“其实我也有错的地方。我把我对他的恨强加到了你的身上,以至于那么多年来,你对你的父亲一直怀有偏见…”

“偏见?”他冷笑了起来“妈!你现在竟然开始为那个死老头说话了。他给了你多少好处?”

“季昱成!”老妈的声音中蒙上了一层怒意“你必须向我道歉。”

“好。”他不耐烦地从病边站起身,因为这个动作,被狠狠挨了几拳的口再度开始隐隐作痛“我道歉。不过,我也要再次申明,”他向前走去,打开病房的门“从小到大,我都没有父亲。所以,我不希望再听到什么‘你父亲’或‘你爸爸’之类的话。”医院走廊在惨白的光灯的照下,清冷而又荒凉——一如他现在的心情。

他探头看了看走廊的两边。右手边是接待处,有位护士姐姐正脑袋冲着电脑打磕睡;而左手边…在某间病房前的长椅上,他看见了孟黎娜和她的母亲。她们和一对面忧虑的中年男女坐在一起,不时低声谈几句。看来,那对中年男女就是姓费那小子的父母了。可是…

康宛泠呢?她去哪里了?

“既然你这么反,”电话中,老妈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好,我不这么叫他就是了。不过,我也说过,他当年这么做是有原因的。而且这么多年来,他也一直处在后悔和痛苦中。你长这么大了,他都没见过你一面,不知道你的名字,不知道你长的像谁,不知道你过得好不好,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是在读书,还是工作了——明明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却什么都一无所知…这,应该就是对他最好的惩罚了吧?”不够。这当然远远不够。季昱成把心思拉回电话中。

“这也叫惩罚?”他再次冷笑“哈!老妈,你也太善良了吧?”

“你知道吗?这十来年他一直在找我们。他聘请私家侦探,跑遍了我们待过的每一座城市,一直追踪我到美国。他还专门为你存了一大笔钱,希望能用在你的治疗上…”

“去他的臭钱!”他低声怒吼起来“叫他拿这笔钱为自己买棺材用吧!”孟黎娜向这边转过头来。季昱成愤然背过身去——他说得太大声了。不过,引起黎娜注意的,也或许是从走廊另一头传来的脚步声。

“小成,你爸…”老妈的声音停了一下,随即改口“卉勇他其实早就后悔了。事实上,签完离婚协议没多久,他就跑回来找我们了。只是我当时已经带着你离开了,所以…”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孟卉勇出现在走廊的尽头。他叫醒那位当班的护士小姐,和她代了几句之后,向这边走来。

老妈还在电话中絮絮叨叨地劝说着。

虽然依旧拿着手机,可是,所有的声音全部都从耳边消失了。就像经历过海冲刷的沙滩那样,一切全部都被沥去了。在这一片空白中,只剩下了两个字——卉勇。

不不,还有几个字,那是上次在纽约吵架时听到的——他是着名连锁画廊的老板。

一言不发地合上手机,他茫然地看着孟卉勇向长廊这边走来,看着他留意到自己时惊讶的眼神,和随后浮起的那张生意人的热情笑脸。

“季昱成!”孟卉勇笑着了上来“今晚真是多亏你这位大明星了!要不是你出手相救,小烈会怎样真是不堪设想呢!你也受伤了吧?”他拍了拍他“怎么能这么就跑出来了呢?快回去躺着休息休息…”他后退一步,不让他的手碰到自己。

“小成?”孟卉勇的笑容中多了一丝困惑。

他没有说话,继续冷冷地看着他。看着这位大名鼎鼎的画廊老板,看着那张面具般虚伪的笑脸,看着…这个在十九年前曾经抛弃过自己的男人。

孟卉勇的笑容消失了。

“小成?”或许被他的眼神吓到,他后退了一步“你…”作为演员,他本来应该能够更好地掩饰自己。可是…他就是没办法。在面对这个男人的时候,他没有办法掩饰住自己冰冷的愤怒和…恨意。

在这个像晴空霹雳般突然的状况下,或许唯一能做的,就是看着他,如同局外人一般冷冷地看着他——死死地盯着那个四十五岁的成功商人,直到他开始皱眉,估量,疑惑,思索,在小心翼翼地瞥了他一眼之后,他在这个男人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恍然大悟。

“季…”孟卉勇喃喃地念着他的名字,脸忽然变得如同遭受重创般苍白“你不会是…不可能…难道…”在一阵慌而又语无伦次之后,他猛地抬起头来看着他“小成…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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